發生一些事情後,我打算提前整理自己的經歷編纂成書。

明天與意外不知道先到的會是哪個,還是把想搞的搞完,免得閉眼那一刻後悔。

動筆前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如果成功整個故事一定會變得非常精彩。

想到就做,我拿起本子與筆興沖沖的跑出房間,四處張望半晌終於找到坐在樹上瞭望遠方的小哥。

等我氣喘吁吁坐到小哥身邊時,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很難想象小哥跟姜獻怎麼做到三兩下竄上樹頂的,也許這就是普通人與神人的區別。

“小哥,你一生遇到的最大挫折是什麼?”

我把鋼筆當作話筒杵到小哥嘴邊,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他總要給點面子回答問題了吧?

小哥回頭皺眉看著近在咫尺的鋼筆,因為目標距離太近,他的眼睛有點鬥雞。

如果是十幾年前,他可能會原地來個後空翻躲開這支筆,順便一腳把我踹下樹。

這只是他趨於骨子裡的本能保護,並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現在的小哥已經能很好的壓制這種本能,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沒有任何動作包括緊抿的唇。

十五分鐘後,我的手有些酸已經開始抖了,心裡有些失望,可能小哥並不想回憶過去的一些事。

“無法阻止一個人不斷的死去。”

在我打算放棄時,小哥突然說了這麼句,然後他就拍拍屁股跳下樹走了。

六七米高,他直接就跳下去了,動作帥的我想哭。

我在樹上坐了很久,看著小哥剛剛看的遠方。

高處能領略的風景果然與我平日看到的不同。

就如他口中那人,我的高度不夠,所以並不知道那是誰,又為何會不斷死去。

胡思亂想到太陽落山,回去的路上剛好遇到胖子。

“胖子,你一生遇到的最大挫折是什麼?”

胖子提著大包小包,見我不主動幫忙還問些有的沒的。

他把最重的那袋大米放到我的肩膀上,

“胖爺最大的挫折就是遇到你,從此下鬥再也摸不到冥器。”

這回答很胖子,我點點頭在心中記下,然後扛著米和他一起回家。

又過幾天小花跟黑瞎子過來玩,同樣的問題我也問了他倆。

小花笑的溫柔,說出的話卻霸氣側漏。

“打不死我的都不能稱之為挫折,這問題等我快死的時候你再來問吧!”

解家主銳氣不減當年,我衝他伸出大拇指。

旁邊黑瞎子笑的肆意,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這人我一直看不透,按理說整天這麼笑肯定會長法令紋,他卻依靠臉皮厚度扛住了。

“那你呢?”我問黑瞎子。

“收不到尾款就是瞎子此生最大的挫折。”

一如既往不著調的回答,不過也沒人想看到他正經的樣子,畢竟那可能預示著要出大事。

這問題我還問了二叔、三叔、解表叔、潘子,他們回答各有各的槽點,但都還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

其實我最想問的人是姜獻,可惜那段時間他剛好有事外出。

一去就是兩個多月,沒帶任何人在身邊,我中間給他打了無數次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的狀態。

臨近年關姜獻才回來,看上去整個人很疲憊。

他受的那些傷痛,從來都是醫學手段無法治療的。

作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我們除了乾著急別無他法。

除了日常生活多照顧幾分,幫不了他太多。

一日看他精神不錯,我問出了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姜獻,你一生遇到的最大挫折是什麼?”

姜獻半眯著眼睛躺在躺椅上,陽光撒在他的臉上,冷白的面板彷彿泛著光一般。

這畫面莫名讓我想起某次去廟裡遊玩,當時一束陽光穿過廟門打在神像上也是這個效果。

低笑聲讓我回過神,姜獻已經坐起身,嘴裡還叼著根磨牙棒。

這種小餅乾是胖子給姜獻買的,他的原話是:“沒看新聞上說零食都是垃圾食品嗎?胖爺多聰明,選嬰兒食品肯定沒錯。”

我想反駁的,畢竟毒奶粉事件都出過,嬰兒食品也未必安全。

可看看姜獻那張臉又閉了嘴,什麼毒能藥的了他?

“問這種問題,無邪你不會是打算提前寫書吧?六十歲的事四十歲就做了,少走二十年彎路啊。”

果然什麼神聖氣息都是錯覺…

“你別廢話,直接回答問題。”我有些惱火,忙出聲催促。

拖了這麼久為了等他一個回答,萬一被他東拉西扯下去,我的靈感可能也會被帶偏。

“好吧,我一生最大的挫折就是第一次坐公交車。”

我想不通這挫折的點在哪。

公交車超載,無辜少年被擠到了窗外?

還是偶遇公車鹹豬手,清白不保?

或者讓座晚了一秒,被周圍乘客討伐?

我們一起經歷那麼多,哪次不比坐個公交車驚險刺激?

我有些生氣,懷疑他在故意扯淡消遣我。

姜獻卻搖頭笑了笑,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二十歲之前才是我的人生啊!”

接下來他講了那段人生最大的挫折。

事情發生在姜獻高一的某一天。

每天早上七點,司機都會準時在家門前等候送他上學。

那天卻出現了意外,直到七點十五分司機也沒來。

那時的姜獻還是個與全世界為敵的叛逆少年。

打電話給司機,發現對方不接電話姜獻就炸毛了。

求助家裡人是不可能的,他一個人揹著書包就氣哼哼的出了小區。

早高峰計程車很難叫,眼看時間不早他只能向現實妥協改坐公交車。

作為從小有車接送的孩子,公交車對姜獻來說那就是車窗外的一道風景。

也還好他偶爾聽同學聊天提到過,知道坐公交車的流程。

在站臺確定車次後,很快他跟在人流後面上了車,然後抓馬的事就開始了。

看到前面乘客一個個投幣,姜獻皺眉快速翻找著各個口袋。

車門關閉公交車緩緩前行,這一站上來的乘客或坐或站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司機審視的目光下,姜獻拿著面額五十的鈔票顯得有些尷尬。

“司機師傅,你能找零嗎?”

“不能!你要麼下一站下車,要麼把錢投進去,站門口收後面乘客的零錢自己找零。”

剛上高一的姜獻並不聰明,甚至還有些執拗的傻氣。

他覺得灰溜溜的被趕下車是十分丟臉的事,在司機說完就把錢投了進去,都沒想過站在門前收零錢丟臉的時間更長。

“你最後零錢收齊了嗎?”

“沒有,三個站後我才回過神,聽清報站才發現車坐反了。”

“沒想到那時的你這麼…”

“傻是嗎?”

“不,我想說的是缺少生活常識。”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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