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送行
張起麟看向窗外，行人匆匆又是一年冬。
車窗上無邪的身影被水汽蒸的模糊，頭一點一點的隨時能栽下去。
抬手把身邊人的頭按到肩旁靠著，有人送行其實也挺好……
回顧一生，世間繁華也好萬家燈火也罷，無論看過多少皆如煙如塵，風吹過又會盡數消散。
在最後的時間能遇到他們已人生無憾，趁他還記得這些離開也是一件好事。
青銅門內的事他是與姜獻有默契的，按理說姜獻肯定不會阻止，只是怎麼心裡總有些不安？
掏出手機開機，裡面已經有幾條未讀訊息。
瞎子:啞巴又要進去了？
解俞臣:張起麟，放下包袱為自己活幾年不好嗎？
王胖子:我靠！小哥你居然這次沒跟我道別！你等著！
張起麟捏了捏眉心，默契個屁！這小子又偷偷搞事！
解俞臣批閱檔案的手停下，黑瞎子突然這麼安靜他有點不習慣。
整日上躥下跳的猴子，這會居然會看著窗外發呆。
“張起麟進去還會出來嗎？”
黑瞎子從思緒中回神，臉上重新掛上痞笑，只是這笑的有些勉強。
“這次啊…誰知道呢…”
解俞臣丟下手中的筆，起身往外走。
“那就去送送他。”
黑瞎子趕忙追上:“花兒爺，你現在出去瞎子很難護你周全，你不能給瞎子工作增加難度啊！”嘴上嫌棄出聲，臉上的笑容卻開懷幾分。
解俞臣沖天翻了個白眼，進了隔壁房間，再出來時人已經易容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王胖子接到姜獻的資訊就匆匆打車回了四合院，一問管家才知道兩人半個小時前就走了。
他罵罵咧咧的收拾裝備，找管家要了輛車一腳油門就出了市區。
管家笑呵呵拿出老年機開始編輯資訊:先生，一切順利。
此時姜獻已經進入白山深處，資訊啥的早就接收不到，手機這會已經凍關機了。
但他相信管家的辦事能力，更相信那些人跟張起麟的情誼。
同樣的起點想比對方快，就要不斷在路上設立障礙。
青銅門內的邪道在他成為神使那刻，就不再是張起麟的責任了。
張起麟進去又能幹嘛？靠張家祖宗留下的錯別字鎮壓邪道？這不純純扯淡嗎？一個弄不好腦子又瓦特了咋辦？
開啟一半神印，姜獻已經把速度運用到了極致。
整夜不停趕路，第二天下午終於到達了那個廢棄哨所。
稍作休整姜獻就進入巖縫，這條路去年張起麟帶他走過。
那時他還是個菜鳥，只覺這VIP通道兇險程度根本不是人走的。
現在的自己已經能輕鬆前行，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這次是不是能報仇了？邪道洗乾淨腦殼等著爺爺！
無邪被噩夢驚的一個哆嗦，坐正身子大口喘著氣緩了半晌才冷靜下來。
馬上轉頭看向身旁，張起麟帶著兜帽閉目沒動，肩膀處卻多了一道可疑的溼痕。
無邪抬手抹了抹嘴角，不敢相信他居然靠著小哥的肩膀睡著了，更操蛋的是他還流口水…
小哥醒了知道後…不會把自己一腳踹牆上吧？
無邪胡思亂想一陣，最後還是挺不住睏意又睡了過去。
到達二道白河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張起麟還是一言不發的拿著包就走。
無邪追下車就被驟降的溫度凍的一個哆嗦。
京市跟這裡溫差居然差了將近二十度。
他縮著肩膀跟在張起麟身後，張嘴想說什麼冷風已經灌了滿口。只能緊跑幾步追上，用凍到快沒知覺的手扯住他的一角。
前面的張起麟頓了下，回頭看了一眼凍成鵪鶉的無邪，心中無奈嘆了口氣。
“回去吧，沒有裝備你會凍死。”
無邪哆哆嗦嗦的開口:“不…不行！”
白山附近又不是沒賣裝備的，他堅持這麼段距離還是沒問題的。
張起麟硬下心腸繼續往前走，心中知道無邪這種情況堅持不了多久，現在不過是硬撐而已。
無邪勉強跟在後面，半個身子已經凍麻了，在他感覺下一刻自己就要到達極限的時候，張起麟居然停了。
這裡才出車站不遠，張起麟不可能突然改變主意不去了，那停下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無邪茫然的抬頭往前方看去，然後就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他們前方停著兩輛車，解俞臣、黑瞎子笑看著他倆。
王胖子拿著件加厚的衝鋒衣二話不說先把無邪裹了起來，然後塞進了車裡。
他對著張起麟道:“小哥，現在哥幾個到了，怎麼著也得一起吃個踐行飯吧？”
說完又扭頭數落無邪:“你是不是傻？來這地方衣服都不知道待件厚實的？”
無邪抖著嘴唇道:“哪來得及？一撒手還不就沒了！”
黑瞎子壞笑道:“啞巴你還是從了吧，不然就我們三個半打你一個。”
張起麟搖搖頭還是上了車。
在附近找了個好點的旅館住下，無邪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保暖的衣服人又活了過來。
說是踐行宴卻誰都沒有點酒，幾個人都沉默的低著頭吃飯。
過會王胖子首先憋不住道:“這事不對啊！咱們都來了，姜獻人呢？”
解俞臣看向黑瞎子，見對方搖頭，才道:“聯絡不上，他一直關機。”
無邪這時也反應過來，他蹭的站起身撞的桌上碗碟亂跳。
“姜獻早就知道小哥要走，還留口信讓我拖住小哥。現在他自己卻關機，他不會是…”說完忍不住看向窗外大聖山的方向。
張起麟筷子一放起身就要走。
“小哥你去哪？”
“他不能進去，會死的。”
王胖子攔住張起麟道:“小哥你先冷靜下，姜獻再快這會也到不了，何況他知道怎麼進去嗎？”
張起麟愣了下又坐了回去，淡然道:“吃飯。”
幾人互看一眼又繼續吃飯，只是眼中都有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