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澈法師居高臨下地望向徐寶兒,聽到她說喜歡二字時,心臟漏了一拍。

她的眼眸純稚乾淨,眼尾還泛著淚光,聲音小小的,聽起來極為委屈。

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說剛才那番話。

可是他不能回應,不能回應徐寶兒的喜歡。

“你不該喜歡我。”

靈澈法師的話向來很少,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像是含著苦澀的藥汁。

酸澀、嗆鼻。

雖然靈澈法師嘴上說的是“你不該喜歡我”,臉上落寞的神情,彷彿在告訴徐寶兒。

我不能喜歡你。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

靈澈法師不知道剛才的話是在告誡徐寶兒,還是在告誡他自己。

身份使然,佛子不沾惹世間情愛,佛心純粹。

靈澈法師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

“靈澈,現實中不能在一起,難道幻境中,你也不想擁有我嗎?”

徐寶兒不死心,虐心值卡在30%,不上不下。靈澈法師的衣服,她始終沒能脫下來。

她不服氣。

她不能輸。

輸了,意味著那該死的快穿局老闆,要無恥的拿走她三分之一的資產。

這錢夠給老闆買上萬副金絲楠木棺材了。

他沒那個好命享。

“幻境一切皆空,你沒有破戒。”

徐寶兒誘哄著,她掙扎著站起身來,想要親吻靈澈法師。

肩上的紗衣滑落,徐寶兒裝作一瘸一拐地走向靈澈法師,她抱住了那勁瘦的腰身。

委屈地說道。

“我不懂什麼是該不該,我只是情不自禁喜歡上你。”

徐寶兒正欲抬頭吻向靈澈法師,卻被按住了頭。

極致貼合的相擁,徐寶兒險些喘不過氣來,眼前一片漆黑。

靈澈法師手掌撫著她的頭,寬大的袖袍將她掩入懷中。

他的淚,落在手背之上。

像斷了線的珍珠,完全抑制不住,一滴一滴地墜落。

此刻的擁抱是奢侈的,是有罪的。

縱使在幻境裡,靈澈法師能做出最破格的事情,也僅僅是主動擁抱徐寶兒。

他不能喜歡她。

破格的擁抱,是他在訴說最後的離別。

幻境漸漸退散,徐寶兒彷彿煙霧一般,慢慢消散在靈澈法師懷中。

他下意識想要抓住,最終落得兩手空無。

漆黑的夜,閃爍著無數的星光。靈澈法師落寞的坐在屋頂之上,屋內的燈光已經熄滅。

萬物寂寥,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無的幻境。

靈澈法師面無表情抹去臉上殘餘的淚,這一次,他要徹底和徐寶兒告別。

次日清晨,沈蘭兆一出屋子,便被一群人圍住。

“你們幹嘛!”

沈蘭兆很惶恐,凌宗雲的劍為什麼擱在他脖子上,玄策的長槍為什麼抵著他的腰上。

他們這是準備隨時要取他小命啊!

“說,昨天那麼晚回來,幹什麼去了!”

喬喬率先發難,問出了大家想要問的問題。

“就隨便走走啊。”

沈蘭兆眉頭一皺,手中的扇子輕輕撥開脖子上的劍,再挪開腰上的長槍。

“沒幹什麼壞事?”

這話是蕭然問的,他們都不信沈蘭兆會這麼老實。

“我能幹什麼呀!”

沈蘭兆很冤枉,把他推出去擋刀的,是他們。抓他來審問的,也是他們。

“因為你不是好人。”年紀最小的玄策說話了,眼神中還夾雜著些許怒意。

“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

沈蘭兆很冤啊,他如今若是點守宮砂,還能點得上,怎麼會做壞事。

“這就是證據。”

玄策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上面寫著《春光乍洩瀲灩圖》。

雙修,玄策知道是道侶之間才能做得事情,要睡在一起。但是具體怎麼做,他不清楚。

好學的他,問凌宗雲。

凌宗雲眉頭一皺,半天憋不出個啥。

玄策就知道他也不懂,然後玄策就去問沈蘭兆了。沈蘭兆神秘一笑,用扇子敲了敲玄策的腦袋。

“你小子,可算是找對人了。”

“這本書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我的私家珍藏,到時候記得要還給我。”

“哦。”

玄策接過書,被沈蘭兆推進了屋子裡,沈蘭兆叮囑他,要偷偷看,不能被別人發現。

玄策不知道為什麼沈蘭兆這般神神秘秘的,開啟書一看,嚇得直接把書扔到了地上了。

太可怕了!

原來雙修,不是兩個人躺在一起就行,原來之前偷聽小師侄們口中的“上”,是這個意思。

玄策漲見識了,他覺得這字太不文雅了,幸好他沒亂說。

沈蘭兆輕嘆一口氣,他把玄策當兄弟,玄策把他當變態。

這個木頭疙瘩,天天跟著頑固老頭修煉,啥也不懂,一知半解的。

“拿過來。”

沈蘭兆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心情很不爽,想要奪走自己的珍藏。

結果玄策這個臭小子不給,不讓他拿走罪證。

兩個人搶奪之下,書“咻”的一聲,飛了出去。

剛好砸在前面不遠處靈澈法師的身上,那本私家珍藏掉落在地上,大大咧咧的正面敞開。

極為逼真、細節的插圖,栩栩如生地展現在靈澈法師面前。

糟糕!

沈蘭兆想捶死玄策,他作為哥哥,好心教玄策一些長大成人的知識。

玄策居然背刺他。

他堂堂望月山莊少莊主,風光霽月的形象徹底毀於一旦。

“夫妻常做此事。”

“以後徐姑娘……”

蕭行書話還沒說完,撞上靈澈法師陰冷的目光,十分識趣地閉上嘴。

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剛剛早死了千百次了。

“失誤。”

沈蘭兆貓著腰,火速救回他的珍藏,壓根不敢抬眼看靈澈法師的臉。

剛剛這麼一摔,書上沾染了不少汙漬,他恨不得擰掉玄策的腦袋。

小叛徒!

“今天,誰陪徐姑娘出去?”

蕭行書立刻火上澆油,壓根不給靈澈法師喘息的機會。他就是要逼得對方在接二連三的怒意、心碎之下,徹底喪失理智。

他與思蘭若是無法長相廝守,蕭行書希望徐寶兒能如願以償。

“玄策。”

凌宗雲火速退後一步,將還在發呆的玄策,推了出去。

“啊?”

玄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凌宗雲給出賣了。

“好,就玄策。”

蕭行書一錘定音。

沈蘭兆原本鬱悶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狼心狗肺的死小子,等你回來,也要好好揶揄你一頓。

“我……”

玄策被趕鴨子上架,送到了徐寶兒門前。

他滿腦子都是沈蘭兆那本絕世珍藏,他不可以!

“不準逃。”

沈蘭兆和凌宗雲押著他,不允許玄策臨陣逃脫。

“早上好。”

隨著門被推開,徐寶兒一身粉藍色紗裙,站在眾人面前,她笑起來顧盼生輝,明豔動人。

玄策臉蹭的一下,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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