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胖子暈乎乎的說,拉回左道亦有些飄忽的神緒。
入目處,他們于山間小道中,左右兩邊是茂密的樹林植被。
足下不誇張地說,是靠著人所踏出來的山野小路,而這些並不能帶來絲絲陰涼,反而在酷烈的陽光與蟲禽齊鳴中帶起一種煩躁憋悶。
胖子左瞅右瞥,忽然驚呼聲:
“臥槽,木頭,山神,你們咋這幅打扮?”
三人互望,面色各異。
眾人全然換了一身裝束,褲子是極為寬鬆的麻布所作,腳著髒兮兮的布鞋,身上披著像小馬甲一般,花花綠綠的奇怪服飾,極為淳樸的民族風味尤然散發。
這也讓他們的身形各自體現,比如胖子白白胖胖的雙臂與身形不消多說,嚴方則面板略微發黑,肌肉結實,左道則顯得清瘦些許,並沒有什麼鍛鍊痕跡。
而後他們發現,身上各種的“傢伙事”全然不見,三人對著自身這摸摸,那翻翻,除胖子口袋中翻出幾個銅錢外,再無它物。
至此,胖子是最為慌的,他的一身本領,說實話便是靠著‘靈性材料’過日子的,從術式到儀式,全都是需要這些玩意進行‘代價補償’。
雖然燒錢,但憑藉著手下灰色產業支撐,足夠在神秘戰鬥時底氣十足,更不提加入綜事局後,宛若老鼠進了米缸。
沒了這些,他剩下的優勢或許只剩下了...足夠胖?
胖子反正人是麻了。
左道這邊,重新確定他無法與“祠堂”外面的小紙人產生聯絡,比昔日在萬和商場時更為禁錮,亦讓他不得再次感嘆這個世界的神秘體系,有夠邪門了。
嚴方則最為奇怪,在胖子的動靜聲回過神來的他,又確定包括雙刀等各色各樣攜帶東西消失後,便面露驚疑,像是知道些什麼,乃至隱約中,面露些許驚喜,但又有些不確定的模樣。
這番神色,自然逃不脫兩個人精的觀察,倒不如說在發現行頭大變後,他們第一時間的注意力,都是同行之人的身上。
“山神,有什麼頭緒?”左道率先開腔,之後又補充下情況:
“我與‘外界’的紙人已經完全失聯,像是進入非常強力的儀式層界中。”
面對左道的問題,嚴方先看眼四周,又看看地面的土地,他有些凝重的說:
“我們可能不是在儀式層界裡。”
“?”胖子脖子一伸,兩眼大大迷茫,如同打了個問號。
“諸位...聽過歷史與考古學者麼?”
嚴方定定神,絕讚的大心臟,讓他恢復如常的說道。
胖子與左道同時嗯了聲,不假思索的點頭,但他們各自又想到了嚴方說的關鍵詞,不可能是平常普通的那種“職業”,旋即又默契的搖頭。
“嗯...我說的歷史學者與考古學者,並不是日常生活中的那種職業,而是隸屬於衍策府麾下的幹員們。”嚴方說道。
見倆人都瞭解不多,他旋即繼續:
“你們對這概念知悉的比較少,因為他們的活動範圍,是非常隱蔽且許可權極高,大多時候都是衍策府單獨行動,籌集人手,只有在很少數的大型事件中,才會邀請六御府其它的部門一同進行。
“平常裡,因為特殊緣故,他們大多都會在社會中掛個虛職,用於平常待命時候的日常所需,也是少有的會長期接觸在常人生活中的幹員群體。”
“執行任務時,考古學者與歷史學者會組隊成行,就像我們這樣,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大多工時,都會有著觀測中心的幹員對我們提供支援。”
嚴方說著,仍然不忘diss一下花城局勢,之後快速精要的繼續介紹:
“他們的職能與任務是綜合性質的,彼此不分家,主要行動便是發掘過往歷史中的“斷層”,得到於我們有用的資訊資料,或者遺落的傳承能力與物品。
“而他們常出沒在各類‘事象節點’,作為每個‘域’向前索求的尖端力量,而我懷疑,我們很可能就是在‘事象節點’之中,它並非儀式層界,也不是神秘介入的力量。”
見胖子一臉茫然,左道略有不解但有所明悟的樣子,嚴方觀察附近環境,再次介紹所知情況,隨著深入講述,胖子與左道這類各種意義上初來乍到的新人,逐漸理解了目前情況——
所謂的事象節點,猶如曾經世界某些建築,某種環境留下極為深刻且剎那的畫面留存,而後會在特定場合或條件下再次復現。
但與曾經世界的這種又有所區別,區別在——許是神秘活躍的緣故,導致這種事象節點擁有著一個“閉環”概念的“小世界”,這裡的曾經將成為一個“輪迴”——週而復始。
悲而永悲,喜而復喜。
已知,這世界向前追朔的歷史是割裂的,而在“真實的歷史”中,被神秘為此之天的力量所遮掩,而常人歷史的瞭解渠道,許多都是有修飾的。
就如昔日段強與左道,在去往廢棄工廠時所言,華域曾經有過一段,甚至左道後來認為恐怕不止一段的時代,那時的人們在神秘的道路上,走的比現在要遠,或許不如現今全面,但卻更為突出。
而許許多多,或是意外或是人為的緣故,導致眾多“秘聞”“事實”“傳承”都有遺失散落,或許老的不一定是好的,但是在這個世界,老的一定會具有各方意義上的價值。
也因此,造就出了兩類神秘職業——
歷史學者與考古學者。
他們追尋過往,尋找往昔真實,探索曾經神秘。
將其蒐集,將其復輝。
因而,對於各個地方來說,事象節點是危險的,也是充滿誘惑的,也許一段過往的歷史記錄,在來日遭受神秘威脅之時,便能從其中找到破局之法。
更或許能得到一些未知的禁忌之物、強力術式、神秘儀式,乃至秘儀與密儀的線索,為今人今域,延續命火。
而這個世界,事象節點的生成條件很複雜,但總結起來可歸結為——
或因龐大的眾合苦難又或光輝時刻下,在有意或無意的促成中,將當時的一切被記錄於此,隨後會被“封藏閉環”,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會引發。
事象節點有一次性的也有複數性的,全看本身所留之蘊,因此對於初入的人員來說,是拼了命也要“盡善盡美”的,蓋因不到他們離開前,是無法知道其結果。
倘若、萬一,只有一次機會便消散,而進入人員卻沒把握好...
這是全域的損失,也是參與人員一生的抱憾。
看著胖子一臉牙酸的樣子,嚴方說完後適時補充安慰道:
“放心,我們是意外進來。
“即便沒法像他們那麼專業,而有所遺憾,也不會被追責。
“換言,我們需要保全的是自身安全,事象節點據我所知,能形成的都代表著此地的往昔,發生過重大事件,也說明我們即將面臨難言好壞的局面。
“我們只有堅持到這次的‘輪迴’完畢,才有脫離的可能性。”
嚴方沒有說,他們倘若沒堅持住之後會怎麼樣,但已經不言而喻。
而這時,他面色嚴肅的說道:
“二位想必也清楚,神秘能力是彼此非常忌諱且私密的,即便是同僚間也是如此,但現在情況特殊,我們不是歷史與考古學者那樣,對事象節點的細節特別熟悉,且一路受到專門培訓,乃至他們所掌握的能力,都是針對這種環境下的。
“我們的首要目標是活下來,以我做個頭,我會把自己能力特點說出來,你們可以自行斟酌,我個人是希望大家能精誠合作,但不會強求。
“我是少數沒有掌握儀式的組長幹員,只研習一個術式叫做刀絕,它的特點具有封困,戰鬥兩大方面。
“有一定遠端傷害能力,對儀式具有一定干擾性;施展條件分兩種,在有兩把刀時,它的代價是刀性脆化,會根據我的施展時間與支出力量產生代價。
“但是在沒有刀作為代價中繼的狀態時,會對我形成一個負面效果,叫做——三刀六洞;同樣也是根據施展時間與支出力量,對我身體形成傷害。”
嚴方如是說道,他短暫沉吟片刻:
“按理來說,被捲入事象節點時,我們的儀式術式停止,那麼便會有負面狀態體現,但我目前沒有,並不確定是否源於我們與現境的關係割裂開的緣故,我需要找個機會,在這環境中施展一次刀絕才能確定。
“如果是現境關係被割裂的緣故,這意味著我們在離開這裡後,還需要承受一次當時的負面狀態,這代表負面被延遲,也說明我們在這裡儘量不能身受太嚴重的傷害,以防出去就死了。”
說完,嚴方看向二人。
在對方坦誠相待的情況下,左道有所目的性的率先發言:
“我的話,除綜事局的六大通用術式之外,掌握一個術式裁紙,裁紙的能力大家有所發覺,本身戰鬥能力不強。
“裁紙可以製作出紙具或者紙人,紙具對神秘生物擁有一定傷害能力;紙人的話,戰鬥力不強,但是觀測作用高,有隱蔽性,需要‘救命紙’作為材料。”
說著,左道與嚴方對視一眼:
“山神應該有印象,那日你來時給我的東西,裡面有些組長的交代,其中有一個需要實驗的‘術式’和一些其它能力。
“其中的術式,我不確定能否在這環境條件中掌握,屬於萬不得已時,需要其力量時,我會冒險實驗,目前缺少一樣關鍵素材——迷夢之沙。
“至於其它能力也是相同,需要機會實驗,但素材方面要求不高。”
大致確定處境後,左道有限度公佈自己的能力,同時給自己的‘黃昏之海’以及萬一遇到危機時,不論是啟用命書之法或是撞教之法,乃至等等能力做了鋪墊。
一旦有超規格的危機發生,且必須展露額外能力,那都可以讓對方聯想到奘啼所給的u盤身上,雖然這仍然存在一定暴露風險,然而相比實際面臨的問題,還是“划算”的。
畢竟,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人沒死,那什麼情況都可以嘗試撈一撈。
在嚴方說明利害關係後,他心中已然有此定計。
胖子見狀,也不扭捏,在左道說完,他立即介紹:
“我有一個術式叫做浮盾,以保護性為主,沒有殺傷能力,啟動代價是具有土屬性的靈性材料,同時也是代價,沒有的情況下,以自身一定程度僵化作為代價。
“儀式也有一個,叫藏虛變實,功能木頭跟山神都知道,有儀式層界的特性,比起其它儀式要弱一點,有物體空間轉移能力,超頻情況下,人可以轉移,不過負面代價很大,我會承受骨斷折肢的問題。
“在沒有靈性材料的情況下,我得以自身血肉消耗作為維持。”
三人各自介紹完自身能力。
而不論資歷還是能力最佳的嚴方,自然擔當起工作分配:
“接下來,我們儘可能抱團不分開,有危險時我將作為第一戰鬥序列,胖子負責第二序列,木頭負責第三序列,而觀察手由木頭你一人擔任,我們目前需要搞清楚這是在哪裡,最好確認是處於什麼時代。
“其次,當務之急是尋找靈性材料,讓你倆能更好的發揮,減輕自身代價,我也需要找兩把刀才行,最好能幫左道找到他要的迷夢之沙,最後才是儘可能記錄這個地方的一切,至於之後我們要做什麼,就隨機應變了。
“從我們服飾變換的情況,很可能我們會變成‘當地的人’,但具體如何,以及我們是否會有什麼身份,只能再看看,前期咱們儘量少言少語。”
嚴方條理清晰的理出流程,同時表明他對事象節點所知的內容就點貨,剩下的只能互相見機行事了。
看似漫長的交流,實際在嚴方高效溝通和快速發言裡,連五分鐘都未過去,同時,嚴方最後一句的內容,加上他們目前的處境,讓左道的內心忽然有點“怪異想笑”...
——這不就是曾經世界小說裡面,什麼主神劇情下副本麼,媽的絕了。
他內心荒誕的笑聲。
就在這時,左道忽然抬手打個手勢。
『有人來了,一個。』
『即將接觸。』
早在左道回過神來時,彼此互相交流對策前,他就將體內剩餘的紙人散佈四周,處於附近觀察環境,而這階段,也讓左道明白,被“消失”的只會是身外之物,如果藏在體內的則可能沒事。
見此情形,胖子不禁快速抱拳以示尊敬,似是在說——
還得是你!
嚴方小小的舉了個大拇指,點了個贊。
沒多久,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來人是一個面板黝黑,面有皺紋的老人家,他與左道三人一樣,穿著相同的服裝,稍有區別的地方,在於他身上佩戴著一些銀器作為裝飾。
老人發現三人,黑著臉加快腳步,嘴皮子瘋狂閃動,罵罵咧咧。
但是,三人卻不敢做出反應,只是盯著對方。
蓋因——他在說什麼幾把鬼話啊?!
這個世界的言語,理論上應該是與現境沒甚區別的。
但老人說出來的內容,卻讓左道本尊與前主記憶都“茫然”起來。
悄然埋伏到老人後面的紙人,能看見胖子的“眼前一黑”的微小表情,也能看見嚴方一閃的殺機。
就在快“繃不住”“藏不住”“憋不住”的剎那——
左道三人驀地感到略微的暈眩,而下一刻...
他們聽懂了。
“宗子,宗天,宗海,跑這裡作甚?
“你們阿爸都生氣了!”
“宗祠大典就要開始,趕緊跟我回去,快快快!”
......
花城,醫院。
外邊的持槍不明人員正肆意開火,他們很有目的性的,只對準某一棟樓層,對往來逃竄的普通人,以及醫護們,只要不靠近他們或者不擋住他們去路,這些人便視之不見。
同時,矇頭遮面的人群快速衝入醫院內。
目標直指白修遠所在的樓棟,其數量之多,引人側目。
當他們來到目標之地,彼此沒有進行過哪怕一句的對話。
他們用實際行動做出回應。
——殺。
一時間,或古怪或怪異的神秘能力,如繽紛萬花筒一般,於來犯之敵手中層出不窮。
神秘部的幹員們也協同默契,在感知到大樓受到襲擊,擅長遠端與大威力的幹員早已準備好術式之能,蓄勢待發。
而在第一輪交手過後,由具有保護能力的人進行掩護。
緊接著——
不甘示弱的現代科技也發揮出自己的作用!
只見在之前使用過各類觀測樓層內的術式幹員們,他們拿起長槍短炮,直接開火!
短暫交鋒,敵人的攻勢被遏制住了。
而在樓層深處內的通道,白修遠所在之地。
那四名組長忽然站身,他們並沒有支援,僅是加大儀式的運轉力度。
他們清楚,對方有所準備的襲擊,並不可能只有這點能力。
也因此,其中一名組長對著通訊說一句:
“意思意思就好,待負面狀態成員超過六成,或彈藥低於一半便直接撤離,這裡交給我們,掌握儀式的成員保持狀態,作為撤退掩護的主力。”
藏於暗中的南命師二人,見證著他們的動作。
這時,老人身旁的藍色核心發出了神念波動——
『那些人並不足以攻破此處,引走或干擾這四人。』她說道。
南命師認同頷首:
“是啊,他們只是開胃菜,肉菜應該快上了。
“只是老頭子我也不知道會是誰,只能隱約看出要來個大的。”
話音剛落,就像南命師二人,不知用何種方法掩蓋住自身與對談,在他們附近的空間,此刻也隱蔽地傳出澹澹波動,之後跨出一人。
他同樣也是位老人,只是論起蒼老程度,稍遜於南命師些許。
老人一身銀白色的修長制服,胸前佩戴一枚烈陽紋勳章。
來人正是——
——林鴻才。
悄無聲息到來的他,並沒驚動那四位鎮守此處的神秘處組長。
他身形探出,雙腳站穩,忽然,他將目光投向南命師那處,嘴唇囁嚅:
“沒想到南師大駕花城,實在有失遠迎。
“不知所謂何事,可需晚輩出力?”
南命師沒有回話,他嘴角掛起一點讓人看不懂的微笑,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林鴻才似是察覺出什麼,也像是在見到對方後已然做出防備,只見身後驀地出現漩渦般光彩,宛若星辰。
他們脫離於現實的樓道內,展開無聲交手。
無人察覺。
......
進麗山,山下。
升良帶著一行組員們眺望山峰。
“無人機有沒有發現異常?”他問。
在旁操控指揮的幹員,略微喘著粗氣的回覆:
“沒有,什麼都沒有!
“無人機只要進入山頂與後山位置便會失去聯絡。
“現在已經扔四架進去,操!”
幹員剛說完,便聽見身後警戒線外,有些駐足的人群一陣驚呼。
他抽出空來仰頭一看,眼中有些震撼。
天,變了——
山頂的上空,呈現出如秘儀·彩虹橋次級形態的彩虹環一般。
那深黃色的圓環,掛在山峰之上的天空。
這幕出現,像刺激到後山祠堂的“氣泡”,“氣泡”驟然進發,以極快速度籠罩整座山頭,徹底吞覆一切,最後與上方的光環產生呼應,形同圓柱體一般,對接相連。
“所有人立即撤離,不要猶豫,強行驅散,允許鳴槍示警!”
升良見狀,面色一變快速說道,旋即繼續指揮:
“立即聯絡本部,要求快速審批三級事件。
“聯絡觀測中心,立刻安排力量過來探尋此處問題!”
無怪乎升良這麼緊張,行動前他們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祠堂一行可能會面對具有儀式力量,或者很高的神秘汙染的事件,但哪怕左道讓他們抓緊撤離的情況下,其實他都感覺還算正常範圍內。
但當天空的異象,與山上的異象形成聯動,他便感覺到事情不妙了。
一般的儀式,不可能有這麼強的力量,而受限於秘聞的認知,升良只能聯想到這或許是很可怕的儀式,他開始暗自擔心起滯留於祠堂內的組長。
就在這時,警戒線忽然被一群人闖入,帶隊的人邊走邊說道:
“我們已經來了,這裡可以交給我們,麻煩升良副組長帶人撤離。”
升良尋聲望去,發現是個不算熟的熟人——金崇敬。
在花城,觀測中心的大多事務,其實都是由他處理。
見對方趕到,升良並沒升起喜悅,感覺到有助力前來。
相反,他有著濃厚的不解與警惕...
對方怎麼會來到此處?
尤其當他看向金崇敬帶隊過來的一行人的標識,與他們手提的銀色手提箱後,升良眼睛微眯。
那些人胸前的標誌,是觀測中心的內部執行組。
當觀測中心本部的常規幹員,無力與其他部門協同時,又或者其它部門無法協助觀測中心履行職能時——
會由這些人進行處理異常事件處理。
他們相比綜事局這邊會考慮群眾安危不同,這幫執行組的人,只考慮結果,不考慮影響。
“金副所長怎麼來這裡了?”升良面色如常的問道。
他收起此前的焦急面色,不著痕跡地向旁邊一跨,攔住他們去路。
金崇敬等人停下腳步,他推推眼鏡:
“就在剛剛,我們觀測到這裡存在未知儀式的展開,以及具有重度神秘汙染,升良副組長無需申請三級事件,我們已經判定為二級,也因此,我們過來了。”
金崇敬的這番話沒有讓升良放鬆心情,相反,他怒火中燒。
升良之所以抓緊申請三級事件,蓋因該情況,一來符合申請標準,二來有著這個等級,那各部門的壓箱底都會拿出來。
換言之,可以快速給留在祠堂那邊的組長,提供支援力量。
但是...
二級卻不一樣。
被氣樂的升良,陰陽怪氣的對著金崇敬說:
“金副所長是不是精神不佳,還是觀測中心的同事們壓力過大?”
他指指身後的天空,再指著金崇敬:
“二級神秘事件——
“應對已確切對整座城市造成的實際傷害,以及有擴散到州級的危害。”
升良如此說道,他心裡還有一句沒有講出來。
二級風險事件,不考慮任何救援。
哪怕有著再多的普通人或者菁華成員...
只要能解決危機,一切予以消滅。
這便是他憤怒和震驚的來源。
對方的這番話,也引起升良這邊,隨行組員的憤怒目光,在看見副組長的微小動作後,隨行組員不聲不響,向著觀測中心一行人靠近。
面對升良的質問,金崇敬如機器人一般,理性且清冷的回:
“我知道升良副組長的意思,也明白綜事局是制定這套風險方案的主要部門,你們對這類神秘事件的見解,也是非常深入的,但是——”
金崇敬說到這裡略微停頓,冷靜的雙眸與升良對視,唇如薄刃的他接著道:
“但是,實際判定風險等級的,是我們觀測中心。
“所以,請讓我們過去。”
升良嘴角扯扯,他放下指著金崇敬的手。
旋即拍拍身上的綜事局風衣,像是閒聊般:
“那麼,可以問下金所長,你們接下來的計劃麼?”
升良似有意,似無意的去掉了對方的‘副’字說。
“自然,”金崇敬無視夾槍帶棒的話語,他看眼山頭:
“直接由外部,強行破壞該儀式與神秘汙染便可。”
升良哦了一聲點點頭。
這個風格很觀測中心。
由外部破掉儀式,與內破掉儀式,或者找到弱點破掉儀式的最大區別在於,這會造成大量的能量散播以及內縮。
接地氣的比喻,相當於直接引爆炸彈與精巧拆彈的區別。
“我們山上還有人,金所長你怎麼看?”升良不輕不澹的問。
面對這個問題,金崇敬看著對方說:
“我盡力。”
見升良不再言語,金崇敬招個手,準備繞開對方往山上趕。
但在這時,升良再次攔住對方。
隨同的,還有綜事局的所有幹員。
“升良副組長這是什麼意思?”金崇敬來到此處後,第一次扯扯自己的修身制服的領口。
“哈哈,沒什麼意思,不讓你過去罷了。
“要麼你讓林鴻才過來,或者讓琛久主管給我死命令,不然...”升良帶著笑容的說,接著話語一頓,面色變惡:
“不然,這份不守規矩的風險等級,我不接受。
“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去山上破壞儀式。”
感受著這份不帶隱藏的惡意,金崇敬手中亮起光芒。
同樣的,還有執行組眾人,不約而同散發出神秘力量的波動:
“升良副組長,你要清楚你在做什麼。”
面對這番場面,升良腦海中的儀式運轉,他已然不想再做回覆。
但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了第二個“異象”。
天空中浮現出一個彩虹環,從虹光之柱內走出一名女子。
她叼著煙,眯著眼,看著遠處的金崇敬,說了兩句:
“小臂崽子想搞什麼?
“要不要你爹我今天就送你走?”
......
時間,稍許之前。
綜事局,地下,一組辦公場。
琛久與奘啼湊在一起。
一個喝著茶,一個刷著影片,頗有一幅歲月靜好的氛圍。
然而下一刻,揚聲器傳來的警訊,以及大螢幕發出的二級事件異常亂入,他們手中的動作都一停。
琛久率先動作,他來到操作檯確認目標方位,再調出當地的情況畫面,一同的還有螢幕一旁讓人看不懂的數值反應。
“這怎麼看也不是二級事件,林鴻才搞什麼鬼?
“而且這份反應資料,根本不應該是儀式,是事象分支啊!
“沒想到我們花城裡,居然有一個事象分支的存在,怪哉。”
琛久緊皺眉頭,奘啼也湊到螢幕前,哦豁一聲:
“這不是程泉妻女所在的地方嗎。”
而後,琛久快速切換著畫面,當切到山下,便看到那奇怪的對峙一幕,他腦海中快速一轉,雖然尚未搞清楚箇中緣由,卻能分的清自己嫡系在那邊可能面臨的處境。
因此,琛久轉頭對著奘啼說道:
“交給你了。
“不要有顧忌。”
奘啼挑眉:
“你不怕累死在開會上?”
琛久莫名的呵呵一笑:
“男人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的嘛,正好現在來了,現在就是。
“實在不行,我就一槍崩了那幾個老油子,鍋全甩老白身上。
“死人的問題,總比活人的問題要簡單不是?”
奘啼頷首:
“那我走了,你看著辦。”
......
時間,現在。
另外一邊,青池華府。
正在享受親子時光的夫妻二人,驀地扭頭看向遠方某處。
他們一位身為歷史學者,一位是專業的觀測中心幹員,在對神秘方面的敏感度都是非常高的,倒不如說,如此強大的反應波動,很難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盧衍這邊只是驚疑,清依素先用術式遮蔽玩鬧的女兒,驚撥出聲:
“事象分支,這裡真的存在!”
緊接著,他們各自的內部通訊都收到一條訊息:二級異常風險!
清依素的面龐是極大的不解,而盧衍的面色卻很是難看。
同一時間,倆人互相對視,脫口而出:
“小清...”
“盧衍!”
沒等盧衍繼續,清依素臉色嚴肅,搶跑開口:
“我是衍策府的,按部門等級比你高。
“按個人等級許可權,也比你這個小城市還是剛剛升總室長的等級高。
“現在,你是我下屬!給我說!你當年來這裡是因為什麼!”
面對老婆蠻不講理,以勢壓人,炮語連珠的問話,盧衍抽抽嘴角。
他旋即又想了想,這突如其來的荒唐情況。
沒消片刻,盧衍說出一件讓清依素毛骨悚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