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秦漢勇三人講話,顧一野和高梁溜回了宿舍裡,由於顧一野還需要等秦漢勇一起去找阿秀,所以高梁就拿起一個包,自告奮勇的要先去安撫阿秀的情緒,顧一野想著高梁這個人在安慰人方面極其有天賦,所以也沒管高梁究竟拿了什麼,就讓他一個人去打頭陣了……

“欸,我給你看看啊,這個,都是我留的肉罐頭沒捨得吃,拿回家扛放,拿回去沒事吃一吃。”顧一野和秦漢勇走到阿秀房門口見到的就是高梁正在和阿秀推銷自已帶的東西,“還有這個,這個厲害了,這叫七六一罐型箱,裝壓縮餅乾的,我們在前線都吃這個,扛餓,我給你拿了一整箱,你回家給鄉親們分分,大夥兒嘗一嘗。別吃多了,這吃多了一喝水脹死了。”

“來,還有這個,你猜這是啥?”高梁放下壓縮餅乾,又從包裡掏出一個罐子開啟。

“這是什麼?”阿秀似乎看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奇地問道。

“手榴彈的拉環,拿這個去掛窗簾,當窗簾環什麼的特別好用。”高梁拿起一個小圓環對著阿秀解釋道,“我給你攢了一百多個,你看你看。”

“這些都給我呀?”阿秀見高梁似乎打算讓自已把東西都帶走,著急的問道。

“嗯。”高梁應道。

“不行不行,部隊的東西我不能要。”聽了高梁的回答,阿秀立刻拒絕道。

“你是誰啊,你是部隊的親人,對吧?你跟我們劃這麼清楚,我難不難受,就連難不難受?部隊更難受。”不得不說在胡攪蠻纏方面高梁算是大師級別的,這不阿秀就被高梁勸得啞口無言了。

“還有東西,等著啊!”高梁說完又彎下腰去繼續拿東西,“我給你看看。”

“連長,小顧同志。”就在顧一野還在默默感嘆高梁幹得漂亮的時候,就聽見阿秀叫自已和秦漢勇的聲音,“你們快進來,快進來啊。”

“連長!”高梁也抬起頭,站了起來。

“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杯水喝。”顧一野和秦漢勇剛走進去,阿秀就招呼二人坐下,說是要給二人倒水。

“我來。”顧一野考慮到接下來的話大概也不是阿秀想聽到的,在看了一眼秦漢勇以後,主動攬下了倒水的工作……

“嫂子啊。”倒好了水,顧一野還是打算直接說明來意,畢竟不管怎麼拖延,張飛犧牲已經成了定局。

“叫什麼呢,叫阿秀,嫂子多見外。”高梁碰了碰顧一野的手肘,“阿秀像一家人。”

“我給你們啊,都帶了一些家鄉的特產。”阿秀見三人都坐好了,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包,拿出一瓶蜂蜜,“這個是柑橘蜜,我自已養的蜂,自已釀的蜜。帶回去大家嚐嚐。”

而後阿秀又從包裡拿出了新鮮的芋頭以及一大包油茶讓帶回去給戰友吃,以及一大包米粉,甚至阿秀還有些擔心米粉能不能夠連隊上的戰士吃一頓的,如果說戰前可能是不夠,但是現在的九連嘛,足夠。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阿秀同志,你別忙了,咱們坐下來說會兒話。”秦漢勇無奈的阻止道。

“說吧。”阿秀坐了下來,而且看樣子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說吧,張飛的事兒,你們從進門到現在,一句話都不提他,這可不像是他的戰友啊!”

“那個,阿秀同志。”秦漢勇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站了起來,從褲兜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阿秀,“這個,這是張飛的參戰費,你數數。”

“這是~傷殘費?”阿秀看著秦漢勇手中的信封問道。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秦漢勇趕緊否認道。

“那我不要,錢是他掙得,你給他吧。”阿秀聽到秦漢勇的回答,眼底似乎有了一絲希望,但是秦漢勇的否認並不代表是希望,更多的可能是絕望,所以顧一野、高梁和秦漢勇三個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候阿秀同屋的其他住客回來了,看見他們三人又不好意思的離開了……

“連長、小高同志、小顧同志,這不像我家,我們把話說了,你們回去休息,也讓別人早點休息,好嗎?”阿秀見幾人遲遲不答話,還是自已開了頭。

“你說。”秦漢勇見阿秀坐了下去,自已在站著也有些不合適。

“謝謝你們來看我,我知道你們來看我是有話要跟我說,可你們又說不出口,我也知道,部隊剛打完仗,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我不在這耗大家時間。”阿秀雙手緊緊的拽著,“連長,我和飛伢子結婚,喜酒都還沒喝,他就上前線了,你看現在仗都打完了,部隊能不能幫我補一份結婚介紹信啊?”

“這個,這個我……”雖然之前顧一野已經提過這個事情,師長和團長也說了要解決,但是畢竟還沒有結果下來。

“我知道,打仗嘛,有危險,張飛上的是前線,就是奔著危險去的,我有這個思想準備。”阿秀呼了一口氣,“這一年裡,我這心一直是提著的,聽廣播說你們回來了,我就連夜把家裡安頓好,就趕過來了。這次你們來,張飛沒回來,你們也不提他,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我想過了,沒什麼的,只要他還活著,哪怕傷了、殘了、胳膊斷了、腿折了,都不要緊的,我一句怨部隊的話都沒有,我把他帶回家,當英雄一樣供著以後我也不麻煩部隊,我一輩子伺候他。”

回到宿舍,原本熱鬧的宿舍,現在就只剩下顧一野、高梁和牛滿倉三個人,面對著如此安靜的宿舍,三個人都忍不住回憶過往,即使大家都知道戰爭就會有犧牲,但是此時此刻的情緒似乎依然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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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楊,我該怎麼辦?”第二天,天一亮顧一野就飛奔出營地去到胡楊身邊。

“一野哥哥,大家都需要時間。”胡楊抱著顧一野,試圖用自已的體溫去溫暖顧一野有些寒涼的身體,“你也需要時間。”

“可是我身邊的人每天都在崩潰,我也在崩潰。”顧一野把頭埋在胡楊的頸窩處。

“一野哥哥,不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胡楊緊緊抱住顧一野,也不問顧一野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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