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王朝上流武夫們之間,常常有句俗語。叫做春秋之威,勢不可擋。
如果說有人說一個山海境都還沒入的不入流武夫,能同春秋境大能纏鬥數百回合。所有人都會以奇特的眼神望向他。
這還沒到晚上呢?怎麼還做起夢了。
可現在,這一幕就真真正正的發生在了軒轅曦的眼前。
藉著孽炎的加持下,曹無憂的恢復力,速度,力量,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雖然始終還是達不到罪懸和尚的速度。可這也足夠使他立於不敗之地。
偌大的山洞,黑色的刀光七零八落的閃爍。
罪懸和尚的心情越發著急。
掐指一算,此時已接近正午。
少有人知道,一天之中,陰氣最濃之時,除了午夜十二點,還有一刻,便是正午之時。
在這個時間,天地倒轉,陽氣退散陰氣登臨。陽極化陰。
罪懸和尚正是要依賴此,來完成不可思議的壯舉。
他眼神一凝。
不能再拖了。
不是隻有你才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下一刀,他不再閃避。
漆黑的刀光斬在手臂。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響。黑色的孽炎頓時洶湧澎湃,如跗骨之俎攀附其上,肆意灼燒。
靈魂被灼燒的痛苦,在世上所有痛苦之中,也稱得上是名列前茅。
可此刻,罪懸和尚卻恍若未聞。
他神色冷漠,藉著曹無憂刀刃崩開的間隙。不去理會已被孽炎破壞的左手,右爪如毒龍般探出。
曹無憂根本躲閃不及,枯敗的右爪,剎那間就刺穿了曹無憂的心臟。
氣力如潮水般退去,無可挽回。曹無憂疲軟的一點點跪倒在地。
說到底,他終究不是真正的傷官。不過是借用傷官之力的稍加聰明一點的普通人。面對這樣的傷勢,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免疫。
成片成片的鮮血湧出,染紅了地面。
還沒等他再有所反應。
罪懸和尚又是一腿,猛烈的踹在他的胸口。
蠻橫的氣力濺起一地灰塵。
哇!
他再也忍耐不住,張口吐出一大塊破碎的內臟碎片。
撕裂般的痛苦席捲了他整個腦神經。身子迷迷糊糊的就要癱倒在地。
他有做過心理準備,可真收到這樣嚴重的傷勢時,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
正被紙人們纏鬥著的軒轅曦。看到曹無憂支離破碎倒下的一幕。頓時目眥欲裂。
她心急如焚,再顧不得一絲一毫的防守,全力出擊。她嘔出一口鮮血,果斷動用起損耗極大的秘法。
手中長劍在一瞬間連斬兩位山海,頃刻間就將剩下的紙人紛紛斬首。
她踉蹌的朝著曹無憂飛奔而來。
總算是在罪懸和尚第三次要出手補刀時迎頭趕上。
砰!
軒轅曦提劍格擋。
刺目火花濺射。
罪懸和尚右手抓著長劍,調笑的看著飛奔而來,近在咫尺的軒轅曦。
“怎麼,小妹,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
下一刻,他用力握緊,以各種神異材料千辛萬苦才偶然鑄就的靈器長劍,轟然破碎!
崩碎的劍鋒劃過軒轅曦稚嫩的臉頰,流下一縷殷紅的血。
軒轅曦雙手顫抖,身體抖如篩糠。
方才的強行動用秘法,早已抽空的她體內的每一絲武息。
加上強行格擋春秋境強者的攻擊。
現在的她,已經是強弩之末。
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站在了曹無憂身前。
失血過多,巨大的眩暈感摧毀著曹無憂的神經,他的視角朦朦朧朧,一片模糊。唯有身前的一席紫衣,格外清晰。
他很想大罵。
你這麼有氣魄幹什麼,你快走啊,直接離開就好了啊!幹嘛要來替我擋著刀,幹嘛要逞強。我是傷官哎,我不會死的,我再抗一會支援就來了,你走啊,走好不好。
可喉嚨早已被擊碎,他只能無助的發出嗚嗚聲。
罪懸和尚歪著頭,邪笑著,一步一步靠近兩人。一股股黑氣在他枯瘦的指尖縈繞。
他看出來眼前人的外強中乾,故而起了貓捉耗子的興趣。
“小妹,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打算,阻止哥哥我嗎?”
罪懸和尚神色暢快至極。
十數年積累,竟成於今朝!
紫微之氣,加上傷官的血。他的把握至少有九分,真是天助我也。
罪懸和尚瞬間閃身向前,一眨眼便單手扼住了軒轅曦的咽喉。
他一腳踹翻曹無憂,右腿狠狠的踐踏在曹無憂身上。不斷加重著傷勢,迫使孽炎無法完全恢復曹無憂的傷勢,叫他一直處於無法自控的狀態。
同時,扼住咽喉的手也漸漸發力。不正常的紅暈也逐漸染上少女雪白的面容。
情勢危急,臨近瀕死。
磅礴的紫氣不要命般自覺透支湧出,想幫助軒轅曦掙脫束縛。可卻全被罪懸和尚以黑氣包裹,一點一點滲入暗紫色的祭臺。
“羅睺!幫幫忙!羅睺!”
曹無憂心底不住嘶吼。他預支了此戰的所有情況,可事情的惡劣程度卻早已超越了計劃。
突如其來的春秋境,軒轅曦的拼死相救,支援部隊的遙遙無期。秦陽,丈菊的開局失利。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他們的失敗與無能。
可無論他怎麼呼喚,內心深處卻好似無人般寂靜。
羅睺拒絕了他的打擾。
時間一點點過去。
軒轅曦的情況愈加糟糕,吹彈可破的肌膚逐漸染上了不健康的青白之色。
這狗日的四皇子,是真打算殺了這有這血肉之親的妹妹!
“老畜生,老子去你孃的。再不出手我踏馬立馬死,誰也別活!”
曹無憂失控的嘶吼出聲,拼盡最後一點氣力,將清月頂在眉心,就要往下壓去。
銳利的刀尖只用了不到一秒鐘時間就刺破了肌膚,緊接著穿透骨骼,在曹無憂的後腦處直直冒出。
鮮血淋漓,紅白四溢。
罪懸和尚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弄得皺起了眉頭。
看著慘死的曹無憂,他目瞪口呆。
“什麼意思?打不過心態崩了自殺了?”
可是傷官也死不了啊?瘋了吧?
熟悉的溺水感再度襲來。
曹無憂閉上眼,坦然接受。他要去找羅睺,逼著他幫自己。在他身體裡住這麼久,也該幫幫忙。
可他剛一進入孽炎天地,還沒來得及開口。羅睺就從大日裡一步踏出,瞬息來到了他眼前,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外界,清月被孽炎緩緩逼出頭顱。曹無憂迷茫的瞪大了雙眼。頭部被刺穿後劇烈的疼痛叫他瞬間清醒。
心底傳來一道煩躁的罵聲。
“小雜種,我不讓你死,你還想死?”
連生死都不能自我掌控嗎?
曹無憂徹底絕望了。
他忘記了,在孽炎天地,羅睺有著絕對的控制權。自始至終,只要他不讓自己死,自己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反制的。
最重要的是,羅睺唯一在乎的,只有身為人間體的自己。
什麼軒轅曦的死活一類的,對於他這樣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你會在意螻蟻的死活嗎?
羅睺一生,不知道見過多少王子,多少公主。曹無憂於他而言,只是工具。
為了工具浪費時間去救一個平淡無奇的螻蟻。真當他傷官是什麼青天大善人不成?
曹無憂趴在地上,瞳孔越發暗淡。
“不要。。不。。”
他微微呢喃,泣血般望著生機正不斷流逝的軒轅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