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奉與眾人御風而行,司馬昭奉實在在最前面。此時已經深夜,離目標地點還有六十多里。

“各位,我先行一步。”司馬昭奉感應到遠處元力波動,速度再一次提升。身形化作劍氣,一道長虹消失在前方。

沒想到他還在遷就我們。

後面艱難跟上的一眾人也放緩了一些速度,筋疲力盡趕到也未必能幫他撐場子。

司馬昭奉耳邊風聲如嘯,自身化作流虹,光是肉眼已經無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一開始是破空聲,隨後破空聲也無法聽到,只有一陣尖銳嘶鳴聲留在原地。

一里,十里,二十里……

司馬昭奉元力熊熊燃燒,只為更快。

不僅是元力波動,他分明感受到前方那股龍威壓迫,燭夜施展龍威時,說明敵人實力絕對不弱。

“吼!”一聲龍吟,司馬昭奉瞳孔收縮,燭夜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司馬昭奉手裡掐訣,軒轅破陣!

半數元力落在黃金劍刃上,劍光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突破時空禁制。只瞬息間,一劍破長虹,直直刺中那張四十里外的符籙。

然後音波神通緊隨其後:“爾敢!”

若是直面這招,五臟六腑須被震碎才罷休。穿越四十里,已然失去威能,但是那一聲怒喝,如神人擂鼓,大雷希音。

四十里外,修為稍弱的耳邊直接嗡鳴不止,頭腦略微發昏。

一劍破符,三息之後,一道劍光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地面上。

一白袍少年從天而降,落地力道衝擊,地面被踏得龜裂十多丈。

司馬昭奉神情冷漠,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

燭夜站在他身旁,威壓退去之後,身上鱗片還未褪卻。那白虎也從威壓中恢復些許,渾身毛髮聳起,警惕盯著司馬昭奉——這個男人,很可怕。

“緩口氣?”燭夜撫了撫司馬昭奉的後背。

司馬昭奉嘴角抽了抽,這小丫頭,還不讓我裝了,拆什麼臺啊。

不過他還是長舒一口氣,這時燭夜往前一倒,腦袋杵在了司馬昭奉的胸口上,把臉埋起來。

司馬昭奉神色凝滯了片刻,然後柔和下來。撫摸著燭夜的腦袋:“逞什麼能嘛。”

感覺自已衣裳有些溼潤,司馬昭奉道:“你……”

“沒有,閉嘴。”燭夜的聲音從司馬昭奉胸口悶悶地傳來。

司馬昭奉也只得閉嘴,然後繼續撫著燭夜的絲髮。

“還調起情來了?”費德松輕蔑一笑,結果下一秒眼前便有獅虎之像衝臉殺來,嚇得他連退十多步。

那一聲震吼和獅虎之像只在他耳邊、眼中出現,也讓他不敢多言。此子不是自已能對付得了的。

看到費德松的狼狽模樣,王老笑了笑:“這不是司馬昭奉嗎,覓修院百年不遇的天才人物,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話音剛落,王老面前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掌印壓來。

大乘五行印!

此印氣勢磅礴,王老不敢怠慢,發揮十成力,雙掌遞上。

巨大聲響在兩者間炸開,碰撞之威壓逸散,掀翻周圍草木。

在眾人中心的司馬昭奉與燭夜似乎聽不到外界任何動靜,司馬昭奉撫摸著燭夜埋在胸口的臉龐,上面還有些許硬質鱗片。

“醜嗎?”

“不醜,很帥好吧。”

“說醜就弄你。”

隨後燭夜臉上的鱗片慢慢褪去,司馬昭奉指腹撫摸到柔軟的臉龐。

燭夜臉上軟軟的,有些嬰兒肥,摸起來很舒服。

在司馬昭奉衣服上猛蹭了幾下,燭夜才抬起頭,當做無事發生。

王老和費德松一人捱了司馬昭奉一招,此時臉色各自陰沉。

“司馬昭奉,你勾結妖獸,該當何罪!”王老厲聲喝道。

司馬昭奉看向那張被他釘在遠處樹幹上的符籙,暗中揣摩,確實是一張好符,可惜用他的不是個人。

“勾結妖獸,何出此言?”司馬昭奉半點不害怕,反而輕鬆,自已算是趕上了。

“覓修院燭夜,妖獸化形,試圖殺害沈家公子,此乃死罪。”王老衣袖一揮,只等罪名坐實,屆時他們三人聯手,定要把這兩人誅殺於此,否則以他們的天賦……

“可有證據?”

“我的那張白澤符就是證據!”沈元定跳出來,恨不得現在就讓司馬昭奉兩人趕緊死掉。

“什麼符籙,我沒看到啊?”司馬昭奉四下張望,裝作一臉茫然。

“司馬昭奉,眾目睽睽你還想矇混過關?”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張符籙還在,那能說明什麼呢?

司馬昭奉冷笑著掏出一張符籙:“此符名為鎮邪符,凡被此符鎮壓者皆為邪祟。”不得他人開口,他已經把符籙拋向空中。符籙散發耀眼光芒,照耀之下所有人皆露出痛苦神色。

司馬昭奉和燭夜在光芒的盲區之中,沒被波及,倒是那白虎,光芒照耀下低吼陣陣。它也想鑽到司馬昭奉附近,但是奈何落腳地太少,急得如團團轉。

司馬昭奉注意到白虎,心想:你是對照組,辛苦辛苦你了。

“你胡說,這分明不是鎮邪符!”有一個被照得面板皸裂之人怒喝道。

司馬昭奉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我的符,我說是什麼符,就是什麼符,是吧,沈公子。”司馬昭奉看向沈元定,此時他正被手下護著,但是依舊狼狽。

“夠了!”王老怒喝一聲,欲把司馬昭奉的符籙打下。

司馬昭奉不待他出手,已經先一步收回符籙,王老有氣沒處出,一肚子火悶著難受。

“司馬昭奉,不要以為講兩句歪理便可了結此事。”王老臉色陰沉。

“那應當如何,誰說的作數,你們,還是悠悠眾口?若是各位永遠留在這,或者活著回去的只有你們幾人,那我等誰說的作數,我說人是你們殺的,你猜他們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司馬昭奉玩味地笑起來。

見司馬昭奉這樣笑容,一眾人覺得背脊生寒,他不會要當著幾位鎮邪境的面,把其他人都殺了吧?

如此滅口手段,可謂魔頭!

“你你你,你嚇唬誰!”小家族的人慌張喊道:“有王、張、費三家大人在,你休得猖狂!”

張先生也發話:“司馬昭奉你莫不是覺得一人可以敵我們百人?”

司馬昭奉聳了聳肩:“不試試怎麼知道,而且誰說我是一個人來的。”

說話間,有十幾人從空中落下。

“司馬兄弟,你跑的可真快啊。”鄭子豐摸了摸汗。

馬、陳、鄭三家站在司馬昭奉身後。

“諸位,可是打算站在司馬昭奉一邊,與我王家作對?”王老也沒把這幾家放在眼裡,但是司馬昭奉身後站著人,他就很是不爽。

“哎哎,王老哪裡的話。”馬老三當即賠笑:“我們不過是來看戲的,怎麼看戲也得將就站位不成?”

王老自知,要拿下這兩人,必須動手才行,但是此行目的不在於此,而且只是為了給那沈元定擦屁股,沒必要出手。否則僅憑現在能施展的實力,恐怕很難吃定他們二人。

“王老,這其實算是沈家家族內部的爭鬥吧?”張先生挑眉看向王老。

王老心領神會,點點頭:“確實如此,那這樣我們這些外人也沒必要摻和了。”

“啊?什麼家族內部爭鬥,你們在說什麼啊?”沈元定愣住了,若是沒有那兩人幫忙,自已怎麼鬥得過司馬昭奉和燭夜。

“他們為何襲擊你?”王老問道。

“因為舍妹……”沈元定自已說話都沒了底氣,那這樣的話確實是他們爭奪家主之位而已。

“不不不!他們攻擊我!那個燭夜,她是妖獸,是妖獸!”沈元定拼命指向燭夜,“還有司馬昭奉,他與我沈家毫無瓜葛,他就是為虎作倀,要加害於我!”

“燭夜是不是妖獸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司馬昭奉,據我們所知,一直以來都住在你們沈家的夜闌聽雨閣,如何解釋?”王老也不管沈元定如何辯解,只想劃清界限,免得惹一身騷。

“是吧,司馬小兄弟。”王老看向司馬昭奉,眼神冷淡。

司馬昭奉笑著:“正是,沈陶寧正是我的僱主,還望沈公子讓我與沈小姐見一見。”

“寧寧探索秘境疲憊,正在房中歇息,不宜見客。”沈元定臉色陰沉,他自然不能讓沈陶寧與他們相見,否則自已不死也要脫層皮。

等回了沈家,必派族中地淵境高手,將爾等誅殺!

“我可不是外人,沈公子恐怕對沈小姐的瞭解不如在下吧,不知沈公子可知令妹生日幾何,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如今什麼修為,擅長的又是何等神通,你猜她見了我們,會喊誰哥哥?”司馬昭奉眼裡露出挑釁意味,語氣直逼得沈元定連連後退。

“你……”沈元定說不出話,這些他確實不知道,就算他有專門的情報網,但是卻不會專門記著這些。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燭夜傳音司馬昭奉。

司馬昭奉苦笑連連:“我嚇唬嚇唬他的,這誰能都知道啊。”

“是嘛,只差沈小姐裡衣什麼顏色不知道了,還是說這個你也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兩人表面如常。

“若是沈公子沒辦法請沈小姐出來,那司馬某可要登門拜訪了。”但見司馬昭奉眼中寒芒隱約,朝前一步。

這一步讓沈元定有了錯覺,司馬昭奉一步便可欺身兩尺之內。連忙神識求救偃師:“偃師,沈陶寧可否操縱自如,不露破綻?”

“小事,小事爾。”偃師悠哉道:“只要他不是傀儡大家即可。”

“煉藥,符籙,神通,我就不信他三百六十行,行行當狀元!”沈元定信誓旦旦。

“那便無礙,沒人有如此精力。”偃師說著元力化作絲線,牽引沈陶寧四肢,連線五官肌肉。

屋內,沈陶寧先是像木偶一般被提拉四肢,站了起來。隨著四肢活動,動作也迅速變得流暢,不消多時,已經和常人無異。

沈陶寧笑了笑,然後恢復正常,踏步走出門外。

“各位,陶寧有禮了。”沈陶寧對著眾人款款一笑。

司馬昭奉臉色始終冰涼。

“如何,舍妹也出來了,你滿意了?”刷沈元定鬆了口氣,又恢復囂張嘴臉,朝司馬昭奉喊道。

“沈公子,沈小姐衣衫好像有點汙漬,沈家豪門,可得注意形象啊。”司馬昭奉說道。

“嗯?”沈元定朝沈陶寧身上看去,“哪,哪有汙漬?”

無形之中,司馬昭奉嘴裡傳出一道法訣,摻在所說話語之中:“沈小姐,叫他一聲哥哥。”

這句話所有人聽來只記得莫名其妙,並沒有什麼其他,而“沈陶寧”耳中,這句話成了迷香,院廟裡的禪缽激盪,傀儡深處零件絞合聲響,鬼蜮靡靡之音。

惑心他化如意訣。

沈元定眼巴巴看著沈陶寧,等待良久都未見她開口:“寧寧,我是元定哥哥啊,你說句話啊。”

司馬昭奉冷哼,又道:“叫我一哥哥。”

“哥……哥哥。”沈陶寧開合著嘴巴,兩個字一頓一頓說出來,一滴晶瑩水珠也從沈陶寧眼角滾落。

沈陶寧說出這兩字,王老和張先生似有所感,一人點頭,一人眯眼。

其餘人則是感嘆和疑惑,這司馬昭奉果真有手段,能讓沈家大小姐喊哥哥,比親哥還親。怎麼做到?

回答他們的是司馬昭奉的神通,站在原地的司馬昭奉身形恍惚,十多個司馬昭奉出現在眾人面前。

如露如幻!

王老面前一個,張先生面前一個,其他鎮邪境面前也都站著司馬昭奉。

“司馬昭奉,你想幹什麼?”沈元定明顯感覺到危脅。

這次司馬昭奉親自回答他:“沈公子,真是夠狠心的啊。”這聲音在耳畔響起,沈元定當即寒毛炸起,正欲逃離,頸邊一點寒涼抵住。

影刃鬼覺。

“你……你別亂來……”沈元定聲音顫抖,口乾舌燥。

“司馬昭奉……”王老雖然不想攪和,但是也不能看著沈家公子死在眼前,起碼得表示表示。

眼前的司馬昭奉卻是朝他行禮,不僅是王老面前的司馬昭奉,所有人面前的司馬昭奉都屈伸行禮。

彷彿在說:各位莫要插手才是。

司馬昭奉一手持刀,刀尖抵住沈元定脖頸,另一隻手伸出兩指朝沈陶寧腦門點去。

“沈陶寧”身體不由自主朝後躲閃,然後反手掏出一把短刀,刺向司馬昭奉。

只是令“沈陶寧”沒有想到的是,自已手臂竟然被擒住了,只見她身後又出現一個司馬昭奉。

最終兩根手指還是落在了沈陶寧的額頭,一絲神識進入她的腦中。

來到沈陶寧的心湖,外面佈滿封印禁制,裡面則是一個個鎖鏈延伸而出,將中心的沈陶寧牢牢鎖住。鎖鏈上的神識力量一點點消磨著沈陶寧,她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昭奉哥哥……”見到司馬昭奉的神識進來,沈陶寧虛弱地喊了一聲。

這些符文司馬昭奉熟悉,是煉製傀儡的符文,沈元定打算把他妹妹煉成人傀?

無名業火熊熊燃燒,把司馬昭奉吞噬。好在最後還是壓住了,恢復平靜。這些封印他還不能亂動,容易傷及沈陶寧的心湖。

於是司馬昭奉退出了沈陶寧的心湖,外面世界只過了一剎那。也就在這一剎那間,鬼覺毫無阻力地刺進了沈元定的脖頸,他至死都不曾相信,自已會被殺掉,被一個普通世家都不算的人殺掉。

鬼覺拔出,沒沾一滴血。沈元定直直倒地,血很快染了一攤。

“你!眾人皆驚,但是下一秒,費家隊伍中也有一人倒下。

那把插入沈元定脖頸的鬼覺,也插進了費無夏的心口處。心臟徹底攪碎,生機盡失。

“大膽狂徒!”費德松一聲怒喝,手裡招呼著神通朝司馬昭奉拍去。

神通落了空處,那司馬昭奉化作淡淡青煙消失了。

“司馬昭奉,你這是在挑釁兩大世家!”王老聲如滾雷。

“費無夏,殺害覓修院修士白夭夭,當殺;沈元定,試圖煉製自已妹妹為傀儡,當殺。”司馬昭奉看向費德松:“若是費無夏之事你們費家不服,儘管找我尋仇,至於沈家的事,輪不到你們插手。”後半句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王老也不想管這些事,但是已經涉及世家利益。如果今日不管此子,他日又要殺多少世家的人。

簡直無法無天!

王老剛想與費德松一起施壓司馬昭奉,但是費德松卻猶豫了,王老連忙出言把他拉回來:“費德松,那可是你的親侄子啊!”

費德松依舊臉色陰沉,卻不見怒氣:“我們費家多跋扈,但是因此被尋仇,絕對不會再偏袒。”

“司馬昭奉,若出去查明果真如此,費家與你兩清,但若非事實,你且等費家無盡的報復吧。”費德松收斂費無夏的屍首。

“隨時恭候,一命換一命,我可以為我朋友復生 你們費家也有地淵境吧,為其復生之後絕對不會再追究。”司馬昭奉同樣不懼怕。

“好好好,反了反了!”王老指著司馬昭奉,指著司馬昭奉身後的幾家:“你們一個個都跑不掉!”

“與他們無關。”司馬昭奉擋在三家面前:“殺人者,司馬昭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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