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鉉遇到了一個難題。
如果是學科上的問題就好了，那一向難不倒他。
這個難題關乎於人，準確而言是個女性。
許鉉的感覺一直很敏銳，
他不知道為什麼褚澄地情緒波動能夠這麼大，上一秒還在和他開心地祝福雙方事業有成，下一秒就情緒低落，還說著諸如他遲早會忘記的話。
許鉉覺得有些奇怪但又無法反駁，因為在他看來褚澄說的是事實。
記憶是會隨著時間而變得模糊不清的。
因為覺得此刻很美好而感傷將來忘記這一刻的心情他能夠理解，但是他很想告訴褚澄，關於她的一切他都記憶很深刻。
不需要傷心，他會記得很久的。
只是這些話怎麼能夠說出口呢。
他從書桌前起身走向落地窗眺望遠方
寬大的落地窗外隱隱有一層白霧，清晨短暫出現的太陽此刻被雲層遮蓋，空氣中水分厚重了起來，窗外經人精心修剪的綠植上有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個五一像是清明。
似乎會下雨。
人少了很多。
褚澄打著哈欠，穿著拖鞋，簡單地在睡衣外面披一件外套就出門。
儘管已經9點多了，風吹過身體還是有些冰涼，褚澄雙手交叉搓了搓胳膊。
珍貴的假期第一天，本來褚澄想要一覺睡到中午才醒的，但是高中生長期以來的早起作息讓她還是在八點多醒來。
至於為什麼現在已經9點10分她才站在包子店門口，很簡單，賴床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老闆娘笑呵呵地遞給褚澄熱氣騰騰的早餐，“放假了啊。”
“嗯，連放五天呢。”褚澄接過包子。
“真好啊，今天是週三，對吧。”
“嗯。”褚澄咬下一口包子，吸一口豆漿，飢腸轆轆的空虛得到了暫時的緩解，“人少了好多啊。”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霧特別大還是不用上學的原因，往常特別熱鬧的街道現在都見不著人影。
“是啊，學生們都回家了，要麼就去旅遊了，來買早餐的人少了好多。”包子店老闆娘感慨。
褚澄家所在區域屬於老城區，因為城市擴張加之老城區改造的原因，許多原本聚居在一塊兒的居民紛紛遷移到來城北。
老城區的人口逐年下降了許多，只是因著1中還在老城區的緣故，顯的沒有那麼冷清。
有傳聞說一中要搬走了，這一訊息更加加劇了當地人遷移的決心，連帶著華庭的房價都下降了一些。
褚澄倒是知道，傳聞是真的，不過她是無所謂房價跌不跌，她家是自建房，老城區拆遷已經結束了，可以確定的她家那塊不拆。
也不知道這算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至於一中，褚澄的記憶裡在她上大學的時候一中就搬遷了，學生們都遷移到新校區，原校址被本市最大的房地產商承接開發，直到她重回高中時代的前一天，都還沒有任何要開放的訊息。
雨下的有些大了，褚澄不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才能停。
她坐在展廳的長凳上，時不時觀察雨落的情況。
來這場藝術展並不是心血來潮，當她坐在書桌前完成一科試卷休息的時候，看到了正前方貼著的黃色便利貼。
上面寫著：參加5月1日下午的藝術展。
她記得這場藝術展是本市近幾年唯一的一場藝術展，實在是因為當地人沒有什麼愛好藝術展的熱情，導致藝術展人氣慘淡。
她之前因為大雨的原因沒有參加，想著明年結束之後有機會再看，沒想到從上大學一直到她上班都沒有機會再去一次展會。
踏著路上的積水，伴隨著雨傘傘架滴落下來的雨滴，褚澄還是出門了。
自從重回少女時代，她就特別想體驗一些沒有經歷的事情證明自已不是活在過去。
褚澄坐在長凳上看著牆上掛著的畫，確實光怪陸離，如此現代化的畫風實在讓褚澄提不起興趣，果然藝術展不受歡迎是有原因的。
不過好在這一次的藝術展不僅僅包含畫展，樓上還有攝影展。
展覽舉辦的地點在華庭附近的藝體中心。
這幢建築的設計十分簡潔，褚澄一直不知道它被盛讚的原因，直到她走到了藝體中心的樓梯。
說是樓梯實則並沒有臺階，全體通白的圓弧樓面，褚澄在越過一道牆面之後引入眼簾的是一覽無遺的城市畫面。
因為附近是學校，自建房以及富人區的緣故，樓房建的都很低矮，只有遠處能夠看見在建的高樓。
褚澄甚至能夠看見自已家，還能找到學校自已班級所在的教學樓。
站在樓梯口，老城區的景象能夠被全部囊括，越往上走，能夠看見更多的地方，就像一幅畫卷慢慢展開。
這是我們的家啊。
褚澄慢慢走著已經能夠看到掛在牆上的攝影作品。
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照片裡是一個少女在草地上放著風箏，左邊天空風箏在天上，右邊高處少女的頭髮和裙子被風吹著。
照片的視角是仰拍的，逆著光加上拍攝的是少女的背影，看不出少女的模樣。
照片右下角還有這署名【by xu'an】
褚澄就這樣看著照片，“Xu An？”。
“很美吧，這張照片。”
是許鉉。
許鉉聽到了褚澄的呢喃，“不是Xu An。”
關於這張照片美不美的問題，褚澄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她已經確定了上面的少女就是自已，只是就算單純誇這張照片也有些羞愧。
她只能乾巴巴地說一句，“很美。”
不過她很快被許鉉的另一句吸引了注意力，“不是Xu An嗎？我看上面備註應該是這樣唸的。”
“是XuXuan，許鉉。”
褚澄明白了，瞪大了眼睛看著許鉉，好嘛，你們學霸就是玩的花，不是名字分隔符而是複數分隔符啊。
看著褚澄微微愣神的模樣，許鉉開心地笑了。
她好像總是能夠讓他心情很好，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就站在那，就能夠讓人開心。
褚澄沒想到能遇上許鉉，更沒想到原來自已放風箏的場面被會拍下來還被放到展覽。
不過這一次許鉉沒有更多和褚澄相處的時間，許鉉應該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兩個人聊天之後很快走到了許鉉身邊。
是一個男生，個子也很高，好像也是1班的學生。
因為展覽基本看完了的原因，褚澄和許鉉告了別，離開了。
真是一次不錯的體驗，褚澄用鑰匙開啟了房門。
客廳的窗戶被關上了，屋子裡悶悶的。
裡面的人似乎剛剛睡醒。
褚澄把傘放下，脫下鞋子，喊了句：“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