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昌從睡夢中驚醒,室內一片昏暗,他摸索著開啟房間燈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才凌晨五點。
雙手用力揉搓了一下頭髮,昌把自己的身體狠狠跌回床上。
望著天花板出神,昌的心情糟糕透了,一夜都沒有休息好。
昨天發生的事讓他久久不能釋懷,一起長大的兄弟欺騙了他。
邵昌腦海裡再次浮現出輝離開時樣子,他臉上的表情複雜,遺憾、愧疚、狡黠、愜意……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明明說好一起留在霧霾區打拼,不去天域當狗。
可到了最後,你還是去報名了,而且用了這麼噁心的手段。
“昌對不起。
你知道,每個家庭只有一個名額的。
我……不想那麼早死掉.”
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嗎輝?昌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又覺得自己太他媽天真,簡直是個傻比。
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睡,昌隨手從床頭拈起一隻飛鏢,嗖的一聲投向對面牆壁。
牆上粘著一張遺忘之都的城市地圖,上面用紅筆標記著不少圓圈,飛鏢正好釘進中間的那個圓。
“中央廣場,疾風團的地盤。
王大乖你不要怪我啊,是你運氣不好.”
這是昌和輝經常玩的遊戲,地圖上的圓圈是“天賜品”的投放地,誰搶先扎中哪個地方就去那裡打劫,另一人只能挑其他的地方。
輝每次都將最難搶的中央廣場挑走,昌一直認為這是他有意照拂自己。
“這次是我贏了,你卻已經不在了.”
昌扭頭望向旁邊的床鋪,輝平時就睡在那裡,如今上面空無一人。
……邵昌有氣無力地坐在餐桌旁,一手託著下巴,一手拿著餐叉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盤裡的乾麵包,就像小孩子用小木棍捅粑粑。
“這麵包又黑又硬,花紋還做成螺旋狀,真像坨大便.”
邵昌抱怨道。
“有的吃就不錯了,霧霾區裡好多人都在餓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旁邊一個頭發花白且稀疏的老者說道,他打了個酒嗝兒,臉上泛起一片潮紅。
老者是昌的爺爺,是他把自己和輝哥養大。
此時老者身體蜷縮在輪椅裡,懷裡抱著個酒瓶兒,津津有味地咂著。
“你少喝點酒,咱們的生活條件就能提升一下.”
昌隨之搖了搖頭,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
勸酒鬼戒酒,還不如勸妓女從良。
老者斜睨著昌,說道:“你臉色不大好啊。
沒取得參軍資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不一樣嘛。
爺爺會想辦法給你進行改造,無論如何也讓你再活個十幾年.”
“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
昌氣憤道:“參軍?我這輩子都不會給天域渣滓們當狗!”
老者灌了口酒,沉吟了一下,又勸道:“人生就是聚聚散散、分分合合的,你大哥他……”“夠了!別再跟我提他!”
邵昌用餐叉挑了些果醬胡亂塗抹在麵包上,賭氣地填進嘴裡。
嚼了幾口發現實在難吃,將剩餘的麵包摔回盤裡,沉著臉道:“我出去了,中午不回來.”
“小子,別忘了把貨給你安姨送去。
路上小心,出門兒沒事別惹事!”
老者想了一下,又叮囑道:“不行就多帶上點兒傢伙,你大哥走了,你再掛了,誰給我買酒……”老者對著被昌摔得搖搖欲墜的門嘮叨不停。
昌來到密室,換上“作戰”服裝,將“百寶囊”斜跨在身上。
拉開抽屜,拿出一把鋒利匕首,在手中旋轉了幾圈,插入靴筒。
又取出一把手槍,檢查完好後別在腰間,用外衣蓋好。
最後戴上一副黑色的大口罩,遮住自己的面貌。
準備停當,他伸手揭開身旁的一塊幕布,亮出一輛改裝得十分威武霸氣的摩托。
庫門自動開啟,昌順手拎起桌上的一個旅行皮箱,飛身上車。
車子發出猛獸般咆哮,前輪抬起,原地做了個迴旋動作,飛速躥了出去。
……北越帝國東北行政區,遺忘之都第七街區。
昏暗狹長的街道上,一輛摩托飛馳而過,惹得漫天濃霧一陣翻湧。
兩旁的太陽能街燈像是受了驚擾,抽瘋般地閃爍了幾下,像極了鬼火。
濃重的霧霾阻隔了陽光,即便正午時分,天空也是一片昏暗的顏色。
隔著口罩都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酸腐味道,昌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北越帝國的現狀,環境遭遇了毀滅性的破壞。
整個世界都被霧霾包裹著,能源耗盡,寸草不生的,如同末世一般。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感受,事實上帝國有權、有錢、有地位的人早在十幾年前就住到天上去了。
政府斥巨資修建了一座天空之城號稱“天域”,據說那裡陽光明媚,四季如春。
北越帝國有四大州總共三十六個行政區,天域的面積比最大的行政區還要大上一些。
仍然生活在霧霾裡的人,都是些貧民。
天人們不但帶走了帝國的資源和財富,也帶走了這個世界的文明。
地上曾經的輝煌和繁華正在飛速衰退。
貧民缺衣少食,疾病纏身,平均壽命僅有35歲。
而且,這個資料還在逐年降低。
想要擺脫這種命運,有兩條途徑:一是向政府繳納50萬元帝國幣,購買一個天人身份;二是在16歲的時候,接受天域的徵兵。
如果身體足夠健康,天域會吸納他成為預備役士兵,將來有機會接受改造,成為真正的天域軍人。
“把貨賣給安姨這個二道販子,順便逗逗他家的小姐姐;打劫那些經常打劫的人,比如疾風團,來他一次黑吃黑。
新的一天開始了,怎麼還是這些老套的事情,能不能來點新鮮刺激的?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應該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維護世界和平中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要不今天去解救那些不幸失足的可憐阿姨?”
邵昌騎著摩托往中心廣場方向行駛,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發現前面的路上圍了很多人,阻住自己的去路。
“這是怎麼了?好久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
昌減慢速度,靠近人群,向裡面張望。
大街兩側拉著長長的警戒線,將圍觀的人們攔在外面,幾名持槍的政府軍正押解著一個身戴鐐銬的罪犯。
那個罪犯金髮碧眼,身形魁梧。
儘管渾身血汙,依然難掩一身傲氣。
“這人鬍子拉碴,一臉兇相,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是異能者吧,這是要被公開處決嗎?”
“我看像是南聯盟的特務.”
街上的人群朝著罪犯指指點點,突然人群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打死你個大壞蛋!”
將一塊小石頭擲在罪犯的身上。
孩子們紛紛效仿,石塊如同雨點般向罪犯砸去。
罪犯行動不便,只能盡力閃身躲避,頭上、身上依然捱了不少下。
大人們看著罪犯狼狽的樣子,嘲笑得更加厲害。
有人索性撿起塊石頭,跟孩子們一起投擲。
“吼!——”罪犯朝著人群發出一聲狂吼,像打了個晴天霹靂。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個小孩被嚇得尿了褲子,哇哇大哭。
昌暗暗嘆息,這是個什麼世道?人人欺軟怕硬。
被天域的渣滓們剝削壓迫,本身活得那麼卑微,卻能心安理得去欺負一個手腳被束縛的人。
這算什麼?一邊被主人打,一邊替他看家護院。
你們都心甘情願做天域的狗嗎?我寧可死去,也不要這樣活著。
正當邵昌心中氣悶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想張嘴喊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小兄弟,你想要變強嗎?”
“誰!你是誰?”
昌在心中問道。
“想要名聲和地位嗎?”
“想要長久的生命嗎?”
“想要自由嗎?”
那個聲音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發問。
“我……想要……”一個個提問像鐵錘一樣敲打在邵昌的心頭,他只覺得心臟快要跳出胸口,腦袋漲得要爆!“那就去吧,去中央廣場,找到那個箱子,我把一切都放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