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客院外。

夜已深,先前跟玉媽媽說話的看門老媽子都已進了院裡,綠茶提著包好的徐記點心走到了大門前,剛想伸手叩門又停了下來,伸手理了理衣服,微微昂起頭,確定自己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擺足了一位一品將軍府大丫鬟的派頭,這才伸手。

“砰砰砰”

芳姨娘房中燭火還未熄。

“可是有人在叩門?”芳姨娘揉著額頭問道。

“回夫人,正是,已經讓劉婆子去看了”一旁的齊媽媽畢恭畢敬的回道。

事實上,在赤風一個姨娘是沒資格被叫夫人的,只有正妻才能稱夫人,無論是什麼家庭,管姨娘稱夫人都是極壞規矩的一件事,但誰讓阮府是姨娘當家,下人們都這麼叫,芳姨娘愛聽。

“夫人”去開門的劉婆子走了進來。

“這麼晚了門外是何人?一點規矩都沒有!”問話的是齊媽媽。

門外的綠茶:呵呵……

“稟夫人,來人自稱是葉府大小姐的貼身侍女,來……來送徐記的酥餅……”

“葉府?”芳姨娘頭也不揉了“那個鎮北將軍葉律的女兒?”

“應……應該是”劉婆子顫顫巍巍的回話。

芳姨娘看了一眼齊媽媽,對方眼中也盡是疑惑。

芳姨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馬上又停住了。

鎮北將軍府的人就算是個灑掃的小廝也不是區區一個阮府怠慢的了的,芳姨娘很清楚這件事,更何況還是大小姐的貼身侍女,若是得罪了鎮北將軍府讓大人的仕途受到影響,她這個姨娘這輩也就完了,但她又覺得同樣都是在京城做官,自己還是個“官夫人”,再怎麼說一個將軍府的丫鬟也不能高了自己去。想到這芳姨娘的屁股又回到了椅子上。

“劉婆子,去將人請進來”

“是”

綠茶跟著劉婆子穿過院子,只見院中跪著兩個女孩,髮髻凌亂很是狼狽,地上盡是破碎的瓷片,綠茶皺了皺眉,將下巴又抬高了些,真正的“拿鼻孔看人”。

提著酥餅進屋,對著芳姨娘行了個禮,這是大家婢女的教養,無論對面是誰,該有的禮節要有。

行了禮,綠茶也不等芳姨娘說話便起身說道:“奴婢綠茶是鎮北將軍府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小姐說白日裡竟不知阮大人家眷也在寺中,夜裡聽到這邊如此熱鬧這才知道,實屬不該,便讓奴婢送些徐記酥餅來給姨娘和各位小姐,不是什麼金貴物件還望姨娘和各位小姐不要嫌棄。”

“怎會!怎會!能得葉小姐贈禮是我們阮家之幸,萬不會嫌棄!”芳姨娘連忙說道,一滴冷汗流下,她可不會傻到真的以為葉家大小姐是來賠罪交流感情的。但葉家來人究竟是什麼意思芳姨娘卻還摸不準。

“那就好,敢問姨娘阮三小姐在嗎?奴婢奉小姐之命想要見一見阮三小姐。”

“阮錦?”芳姨娘眼神一虛“她就一黃毛丫頭,葉小姐怎會想見她?”

“怎麼?”綠茶眼神一厲“不行?”

“行……行!”芳姨娘一個哆嗦連忙讓喬媽媽去院裡叫阮錦。

沒一會喬媽媽便帶人回來了。

綠茶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女孩,她的髮髻已經有些散了,衣衫上也都是水痕,不知是被人潑了水還是摔倒在了積水中,膝蓋的位置衣服已經破碎滲出了點點血跡,想必是地上的碎瓷片劃傷的,儘管如此狼狽但綠茶發現她的頭從進來開始從未低下。

“這位就是阮三小姐?”綠茶看向芳姨娘,後者眼神閃躲點了點頭。

一個姨娘就算是生母也是沒有權利處罰家裡的孩子的,名義上來講這些孩子上面只有家中正妻一位母親,妾連教養資格都沒有,儘管有一些家庭的主母讓家中庶子女跟生母生活在一起讓其生母教養,但那也是關起門來的事情。

綠茶嘲諷似的勾了勾了嘴角,隨後像沒看破這事一樣向阮錦行了一禮說道:“深夜前來叨擾還請阮三小姐勿怪,只是我家小姐久仰阮三小姐盛名,對阮三小姐所作詩詞佩服不已,雖未親眼見過阮三小姐,但卻時常聽周圍的姐妹談起,那首賞荷宴上的《贈荷花》我家小姐更是連連稱讚,今日有緣在這梵竺寺遇見,便立刻讓奴婢過來見一見這是怎樣的一位才女,小姐近日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阮三小姐,不適宜邀約,等過兩日身子好些了小姐再來請阮三小姐。”

阮錦的聲音有些啞,應該是晚上爭吵許久的緣故:“多謝葉小姐喜愛,但那首《贈荷花》確非我所寫,只是借了一位大家的作品,還請姑娘回去將此事告知葉小姐。”

綠茶只是微微點頭並未說話。

“就是!這丫頭從小腦袋就不靈光,那會作什麼詩啊!”芳姨娘忍不住在一旁說道。

綠茶掃了掃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也不搭話。屋內一瞬間安靜下來。

見差不多了,綠茶這才說道:“這時辰也不早了,天兒都快亮了,想著我家小姐還在等我回去覆命,姨娘也該休息了,奴婢就不多打擾了”

“啊……啊!是!那……那……喬媽媽你去送送綠茶姑娘!”說著芳姨娘朝著喬媽媽使了個眼色。

“是”

院門口,喬媽媽將一塊碎銀塞到了綠茶手裡,悄聲說道:“我們這小門小戶腦子愚笨,有什麼還請姑娘提點幾句。”

綠茶也不拒,小姐說的:有錢不要是傻子!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小姐最近身體不適,夜裡睡不好,這一睡不好,小姐的心情就不好,這小姐的心情不好,媽媽您說這將軍和夫人的心情……”

喬媽媽明白了,這是晚上的事吵到這葉家大小姐了,心中有氣,人家這是派人藉著送點心敲打阮家呢!

“多謝綠茶姑娘提點,還請姑娘回去回話時多幫咱們美言幾句”喬媽媽說著又往綠茶手裡塞了一塊更大的銀子。

綠茶拍了拍喬媽媽的手說道“媽媽放心,這點小事小姐不會氣太久的。一段日子不見,小姐自然就忘了。”

送走了綠茶,喬媽媽又回芳姨娘那裡。

芳姨娘還坐在剛才的椅子上沒有動,見喬媽媽回來了連忙問道“怎麼樣,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這葉小姐最近晚上總睡不好,心情本就煩躁,這今日咱們晚上教育三小姐吵到了葉小姐休息,惱了咱們,這才有這一出。”

“呵!”芳姨娘一拍桌子“欺人太甚!一個黃毛丫頭年紀沒多大脾氣倒不小,將軍府怎麼了?老爺和那葉律同在朝為官,再怎麼說我也是長輩!那丫鬟剛剛的樣子哪有半分尊敬!鼻孔都要飛到我臉上來啦!”

“是是是”喬媽媽連忙安撫,嘴上說著是心裡可不敢苟同,葉家的長輩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以阮家現在得實力,想給葉律拍馬屁都碰不著馬,還敢自稱葉家小姐的長輩?

“但是夫人,老奴覺著咱們還是離這葉家遠著些為好,別真因為這麼點小事和葉家結了矛盾,對老爺不利啊。”

“哼!就這樣沒教養的人家我們阮家還不稀罕跟他結交!喬媽媽回去告訴府裡的人讓他們離葉家遠點!尤其是小二和小五,別被葉家那些人帶壞了!”

“是,那三小姐那邊,還讓她跟葉府往來嗎?”

“喬媽媽你真當那葉小姐是欣賞阮錦那個臭丫頭啊!還欣賞詩詞?這葉家小姐滿京都誰人不知最是煩作詩填詞的!詩詞歌會凡是舞文弄墨的從沒去過,沒準是不爽阮錦風頭太盛,就想找個由頭看看!”

“是老奴愚鈍了”

“那死丫頭回去了?”

“是,已經回房了,夫人,這事讓葉家的婢女撞見了,怕是不好再繼續罰三小姐了,傳出去對您不好。”

“我知道,暫且先饒了她,等回府的!敢打我女兒!這事沒完!”

綠茶回來的時候葉夫人還未回去,正和葉真真一起坐在床邊嗑瓜子。

“怎麼樣?那邊什麼反應?”葉夫人瓜子也不磕了連忙問道。

“回夫人,阮三小姐已經回房了,想是下山之前那姨娘都不會再找阮三小姐的麻煩”

“那就好,那就好”葉夫人鬆了一口氣,又拿起了瓜子。

“夫人小姐,你們都不知道,奴婢按小姐教的一進門就用鼻孔對著那姨娘,走的時候那姨娘臉色跟府裡的燒水壺似的,都要氣冒煙了!奴婢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咱們府的人了!”

“不想見到好啊!”葉真真笑道,心裡嘀咕著反正除了阮錦沒一個好的。

“對了,茶茶,那阮家說話你能聽得懂嗎?”葉真真問道。

“小姐,綠茶能聽得懂啊,她們說話跟咱們沒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葉真真不信,難道是隔的遠的事?“那……他們真有一個人叫……建倫?”

“這奴婢還真不知道”

“小姐”玉媽媽出聲道“老奴去打聽時聽說阮二小姐和阮四小姐都被打腫了臉,如果是她倆那您聽到的應該不是建倫”

“口吃不清,不是建倫,那是……”賤人!!!

葉真真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母親及時閉住了嘴。

葉母眼神一收也當沒看見。

轉而說道:“但是真真,就算礙於咱們,這姨娘在山上不敢再苛待阮三小姐,可這下了山回了府她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母親說的這件事葉真真不是沒想到,但她也不能天天跑阮府看著不是,這次阮錦吃了虧多半是因為事先沒有準備,不然以她的頭腦,就算羽翼還未豐滿也不會成今日的局面,離下山還有幾天的時間夠她謀劃應對了。

“她很聰明,應該自己可以應付的來,咱們也只能幫到這了”葉真真握了握葉夫人的手。

葉夫人嘆了口氣,拍拍葉真真起身說道:“折騰一夜,你都沒怎麼睡,咱們不著急下山,你快補補覺,睡醒了再說,娘也回去了”

“好,那娘也快回去休息一下”

葉夫人走後,綠茶悄悄對葉真真說道:“小姐,奴婢進去的時候那阮三小姐正跪在院中,地上都是碎瓷片和水,這要跪倒下山那人都得沒了”。

“這麼嚴重!”葉真真一陣後怕,要是今晚她沒有留下這阮錦怕真是得栽在這了。

“茶,明日你去咱們的馬車裡翻翻看有沒有帶傷藥,找個機會悄悄給阮錦送過去,在那個院子裡她定是用不上藥的,然後這件不用告訴母親了,不然她又得幫不幫的糾結好幾天,自己心裡還難受”。

“是,天亮奴婢就去,您快躺下睡一會”

葉真真閉上眼睛,腦海裡不斷回放從她來這開始發生的事情,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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