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林佑成醒了。睜開眼睛了的那種醒了。

毫無徵兆的。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剛到家沒多大一會兒的張晴又立刻回到了醫院,以醫生搶救病人的速度奔向了兒子的病房。

“成兒!”她迫不及待的喊出了聲音,走進病房卻發現醫生和護士正在對林佑成做檢查。那架勢似乎像床上的人又要不行了似的。

直到醫生告知她林佑成的情況基本穩定,留院觀察幾天如果沒有問題後就可以出院的時候,她這些天懸在天上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她有些顫抖的走向了兒子的病床,滿眼淚水的看著他消瘦的面龐,心裡猶如利刃劃過。

“成兒……”張晴強行壓制住自己的哭腔,輕輕撫摸兒子的臉頰。

據醫生說,由於腦震盪導致的顱腦損傷引發的後遺症以及其他難以說明的因素,林佑成目前還處於語言喪失階段,神志和記憶也沒能完全恢復,不過生命體徵不會再有大幅度的波動了。患者後續會有長期遺留的腦外傷綜合徵,需要長時間的靜養、心理調節才能出院。

而且出院後還要按時複查,要靠藥物維持才行。

床上的人聽到有人叫自己,並沒作任何反應,直到蘇茜再次叫出了那聲“成兒”。

與此同時,張晴清晰的捕捉到了兒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細微反應。

怎麼回事?

難道,現在只有蘇茜叫他,他才會有所反應?

雖然這反應只是微乎其微,卻也算是一種希望。

但是,為什麼呢?

就因為他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蘇茜?

張晴百思不得其解,又無奈親生兒子不理睬自己,就只能悻悻開啟病房中的電視,調低音量後打發時間。

“阿姨,林少爺現在醒了,那我還需要在這嗎?”蘇茜對於現在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林佑成如此“善待”,一時間還有些受寵若驚。

心裡卻還是高興的。

“需要,現在看來,你還是關鍵人物呢。”張晴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目前看來,蘇茜的確是兒子好轉的突破口。她斟酌半晌,富有深意的看著蘇茜,“我們會照常付錢給你,按天數,直到成兒恢復神志。”

蘇茜點點頭,含著一絲禮貌的微笑,不再做聲。

她繼續為林大少爺擦拭臉頰,胳膊。直到準備要擦身子的時候,身為專業護理人員的蘇茜卻不好意思了。掙扎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要請示一下林夫人的意見。

“林夫人,給不給大少爺擦身子?”蘇茜小心翼翼的詢問張晴道。

張晴愣了一會兒,思索片刻才說:“擦,我來幫你。”說罷,便走到病床前,準備給林佑成褪去衣服。

林佑成目前一直處於一種麻木呆滯的狀態,無論身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引起他的注意。無論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被人扒了個精光。

整個人的靈魂都是抽離的,顧不得自己的身體被人擺佈成什麼樣子。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費盡力氣接近他了。

身子擦完後,林佑成也不知道是舒服還是難受,靠在床邊,閉上了眼睛。俊俏卻憔悴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讓他躺下吧,這樣靠著多難受。”張晴捏了捏眉心,不忍去看兒子。

蘇茜點點頭,用力抬起林佑成的上身,又換了換位置,才強行放倒林佑成。

一番折騰後, 蘇茜也有些疲乏,她為林佑成蓋上被子,自己就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休息了。

電視裡一直播放本地新聞,說到底張晴還是一直掛念著失蹤多時的樸汐的。不過整個上午都在播一些沒有營養的電視節目,搞得整個病房的人都昏昏欲睡的。

就在張晴即將打盹、蘇茜也即將靠在椅背上睡著的時候,電視裡突然插播了一則新聞:

“原萬安集團千金綁架案以及化工廠爆炸案嫌疑人於今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被警方抓獲,被害者樸某在經過數天的綁架後終於被警方解救。據悉,嫌疑人正是受害者的親生母親宋某。此案正在持續調查中。”

僅僅幾句冰冷的話,卻概括了整個令人備受煎熬的綁架案。也正因為這幾句話,張晴和蘇茜的睡意被完全打碎,現在的她們待在病房裡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去做。

躊躇半晌,張晴還是選擇給兒子林煜麒打去電話,想著他應該和璟林那個丫頭奔走在一線,也應該能在第一時間掌握真實的動態才對。

忙音響了很久,對方火急火燎氣喘吁吁地才接通電話:“媽?怎麼了?”

“我看見新聞了,小汐是不是……”張晴的話還沒完全說完,林煜麒就激動地喊了起來。“媽媽我們都已經到了醫院了,等新聞報道,得慢死了。”

“哪家醫院?我這就去。”張晴說罷就準備起身,骨子裡附帶的優雅氣息僅以一個動作便再次體現的淋漓盡致。

那種感覺,就像是即便要面對末日也要照常梳洗打扮喝咖啡,努力保持雅緻,從容和樂觀。

“汐雖說有些慘,但是總體來說沒什麼大事,這裡有她親爹,還有我和璟林,放心吧。你就在家歇著吧!”林煜麒說話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是有很多人急急躁躁的說著什麼。

“對了麒麒,你哥醒了。我就又回了醫院。”張晴意識到兒子還不知道自己這邊發生的事。

“什麼!?我哥也醒了!?”電話那端難以言表的喜悅似乎溢位了螢幕。

“什麼?你哥醒了?”一直站在林煜麒身邊的璟林自然聽得到他大呼小叫所說的話,等他掛掉電話後,自己也是一臉驚訝的問道。

林煜麒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是因為剛才自己突然提高嗓音而不好意思:“那個,璟林,今天還真是好事成雙。”

林煜麒和璟林的確是奔赴在前線的人,他們一直在安環大樓之外等待警察的訊息,雖然沒抱多大希望,內心依舊希望警方能給大家帶來好訊息。

果然不出所料,再次看見警察的時候,就是他們押著宋羽玲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幫手出來的時候。

但一開始,他們並沒能看見樸汐,直到救護車趕到,樸汐才算是正式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很難想象這幾天她經歷了什麼,單單看躺在擔架上的她身上的傷,暗紅色的不明液體染透了她的所剩無幾的衣物,頭髮糟亂不堪,面如死灰,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還有些乾裂。

雙眼無神,又氣若游絲。

僅剩下一口氣吊在頭頂勉為其難的維持著她的生命。

這就是眾人看見樸汐時心裡同時產生的第一印象。

“真的太恐怖了,這是親媽能做出來的事?”璟林攥緊了拳頭,她滿腔怒氣,卻無處可發。她看見蒼老了十歲的所安叔叔第一時間跟著衝到了救護車上,嘴裡還不停喊著,我是他爸爸,我是他爸。

同時,她就和林煜麒也跟著躥上了車。

再多的個人情緒也比不過想要讓樸汐快些得到救治。

於是他們一行三人,加樸汐一個傷者,外加醫護人員,一路狂飆到了最近的醫院。

直到樸汐被送去搶救室,外面的三人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尤其是樸所安。

他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打擊了。

所以儘管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儘管這個父親如此憔悴,都沒有人上前說些安慰的話。

倒不是真的沒人安慰他,只是以樸所安的性格,他是不希望大家費心思費口舌在無意義的事情上的。周圍的人都瞭解他,於是只會給他送來熱茶和餐點。

林煜麒和璟林也是如此。

搶救樸汐的同時,醫院大門外不知不覺間聚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記者。烏壓壓的一片,堵在大門口。那架勢,生怕錯過樸汐再燃生命之火,亦或是,就此消逝。

好在醫院外也有警察駐守,也有林毅豪派來保護他們的人,情況也算可控。

“那些記者,還真是無孔不入。”璟林側著頭嗤之以鼻道。

“還好汐已經被救了出來,不然,又不知道他們要瞎寫什麼了。”林煜麒深知那些無良媒體會為了增加自己的點選量和熱度,無所不用其極。

“叔叔,您現在可以把心放下了。不用這麼繃著了。”璟林走到樸所安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後者的確照比之前要放鬆許多,不過等不到樸汐平安的明確結果,他的心就始終不會放下來。

數小時後,搶救室的門被再次推開的時候,樸所安第一個“撲了上去”。

再三確認女兒沒有大礙之後,他的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疲勞與眩暈。

“叔叔!”璟林眼看著汐汐爸爸向後倒下,她一下子衝上前準備扶住叔叔。

同時,林煜麒也很快反應過來,一個跨步到了璟林身邊。二人一同把樸所安扶到椅子上,又焦急的叫來了護士。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只要樸汐沒事,那麼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無論是最開始誰把樸汐綁走的,引發了化工廠爆炸案,還是綁架人質等等,這些都將徹底交給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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