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玠回到了房間,帶回了兩份烤鴿子搭配土豆泥,伊琳被他氣笑了。

“吃吧,這兩份烤鴿子是我讓哥們特意留的。”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這頭笨豬是故意的吧?”

“我剛交的好哥們是郎弗西的宮廷廚子,跟隨皇帝出征的時候被俘的,靠著這手廚藝,他小子在黑方舟上的地位不低,為了讓他做飯,奴隸頭子們都不讓他幹髒活累活。”

“別岔開話題......你不知道我看到鴿子會難受?”

“哎,誰童年還沒死點寵物了,多大點事......”

林玠很懂女人,知道女人為什麼哭,也知道怎麼讓女人笑,伊琳在他面前沒有一點秘密可言。特別的是他那種對什麼都無所謂的人生態度,彷彿在他眼中沒有什麼過往是值得永遠銘記的,他的雲淡風輕透露著一種可貴的成熟......

只不過,林玠還是猜錯了伊琳的心思,因為,伊琳傷心不是因為死了寵物,而是死了唯一的童年夥伴,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

所有人都厭惡她,包括他的外公和妹妹,為了能見到外公一面,她故意在課上搗亂,用黑暗領域的魔力嚇唬魔法導師,白鬍子老頭修煉了一輩子也不能擁有這樣的天賦;用黑電弧術電擊美德淑女,讓那位阿蘇爾遠近聞名的貴婦被氣得破口大罵,毫無淑女的樣子。

然而,外公匆匆來了卻沒看她一眼,彷彿自己是沒有感情的工具,所有的訓練只是為了成為阿蘇爾的利刃,利刃怎麼會需要愛和關注呢?

利刃只需要磨礪......

看著林玠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伊琳想著,雖然很感謝你努力想讓我一笑了之我悲痛的過去,但你有那樣愛你的母親,一定沒法體會我的感受吧。

“我能體會。”

林玠突然的話語打斷了伊琳的思緒,少女驚訝地看向林玠,發現對方已經吃完了一隻鴿子,正叼著一根細骨對自己說話。

“什麼體會?說什麼,莫名其妙的......”

“體會你的孤獨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感覺到了你身上那股奇怪的氣質,明明沒有殺意,卻能冷漠地奪取他人的性命,你根本不喜歡殺戮,你的冷漠更像是孤獨的絕望,這在之前的瘟疫花園中也得到了驗證,你想做的,無非是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後消失在這個冰冷的世界。”

被說中心事的伊琳不滿地抱怨:“嘁,自以為是的笨豬......”

“別看我這麼陽光帥氣,但我也沒父親,大多數時候我也是一個人,你看我不也好好的麼。”

“你只是人類,不過活了三十歲,我......”

伊琳剛想說自己已經孤單了兩百年,雖然還是精靈少女,但也許在林玠看來已經是老妖怪了,故而沒有說出自己的年齡:“反正你不懂就對了!”

“所以我覺得你很勇敢,你骨子裡的善良不可磨滅,這樣的美德難得。只是道德束縛正在消耗你的人格意志,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靠著責任啊,榮耀啊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活著,你需要和他人的情感互動,或是親情,或是......”

“停!”

流浪貓在許久沒感受到溫暖後,遇到好心人的善意會下意識地哈氣,故而伊琳打斷了林玠,但內心的激動讓她忍不住想要聽林玠接下來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假如你真的需要活下去的理由,我很樂意成為這個理由。”

伊琳的臉突然就紅了,嬌豔欲滴的俏臉低了下去,不敢看燭光中的英氣少年,她記得美德老師教過她,當淑女被紳士表白的時候,一定不能展現出過分的喜悅,那是一種可恥的淫樂,淑女即使真的控制不住心情,也應該低下頭去不讓對方看見臉上的表情。

人生第一次,伊琳感謝了那位教導自己淑女行為規範的美德老師,伊莉莎老師,我不該惹您生氣,應該多聽聽你的教導,也許那樣我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慌張了吧......

情急之下,伊琳選擇了用魔法讓林玠閉嘴:“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噤聲,silen......唔。”

然而,咒語還沒念完,美麗的精靈少女就被林玠捂住了小嘴,她羞赧地抬起頭,雪一樣白嫩的臉蛋上染著紅暈,正如朝陽照射在雪地上的美麗。林玠看呆了,又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有烤鴿子油,小聲道歉後,下意識地拿起帕子擦拭她精緻的俏臉。

怒氣、羞澀、焦慮等複雜的情緒融合在一起,呈現在精靈少女那雙會說話的貓貓眼睛裡,事已至此,林玠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他若無其事地擦拭少女的臉,宛如對待一件絕世的瓷器,那般仔細,那般愛惜,讓伊琳眼中的情緒只剩下嗔怨。

這下,林玠有些受不了地低下了頭,他說。

“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今後,你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

氣氛急轉直下,從曖昧變到殺氣,房間裡的氣溫比窗外風雪交加的浩瀚洋還低,林玠發誓自己看見了地上伊琳開弓對準自己腦袋的影子。

也許過去了有一輩子那麼久,林玠終於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人類形態的他顯然不夠伊琳一箭的,伊琳一箭能穿死四個林玠。接著,林玠看到面前的烤鴿子被一雙修長的柔荑抓去了,下意識想要護食,剛伸出爪子就被一道黑電弧打了回去。

“我還沒吃飽呢,你也知道的,我是食人魔的胃,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本以為你不會吃我才帶了兩隻......”

伊琳冷哼了一聲,丟了塊鴿子屁股給林玠,一邊小口地吃著烤鴿子,一邊說道。

“好了,老孃沒心情和你東扯西拉,趕緊說說你今天探到了什麼情報。”

林玠如獲至寶般吃下鴿子屁股,覺得不夠又不敢繼續討要,只好舔了舔嘴巴說道:“如今阿蘇爾的敵人不止黑王,西嵐已經登陸了阿蘇爾島......”

伊琳小口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玉手抓著鴿子卻沒有動作,黑暗領域展開,林玠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烤鴿子被黑氣腐蝕殆盡,內心大罵伊琳這個女人暴殄天物。

“還有呢?”

“阿蘇爾的騎兵戰車部隊受損嚴重,如今已經分散,一名阿蘇爾戰士告訴我,被俘虜前他得知王廷出了高價,從雅妮城和郎弗西緊急招募了騎兵僱傭兵,不過,等到他們起碼得一個月了。”

“外環平原多,沒有騎兵部隊壓制,混沌騎和冷蜥騎很快就能佔領外環,阿蘇爾危在旦夕,我們必須做點什麼!”

“情況沒有那麼糟,黑王的大軍還沒有登陸,西嵐的部隊也被困在了神劍島。”

“怎麼會?!島上的三千守陵軍都是精銳,還有遠古的法陣佈置,攻下神劍島的難度不亞於鳳凰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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