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建房
“走開走開！拉木材的回來了！”
“來來來，就放這裡！”
“杜子遠呢？他不是要挑好的杉木拿來做副棺材嗎？”
“人還在後邊跟著，一會就過來。”
東山一處稍為平坦的山地上，工人正在分工合作。這些工人，都是本村的壯漢。那給稻田插秧施肥的工作，剛好完成了。雖然還有其它農活要幹，但是大夥兒知道幫工能計酬，還包吃一餐，供茶水，於是，都樂顛顛地跑來毛遂自薦。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杜老爹估摸著用人量，也就順勢招了十來個人，讓杜三幫忙監管。
按理說，用不著招這麼多人。只是，杜忠清那四兄妹一直擠在一間雜物房中，多有不便之處，確實需要早日完工，讓他們分開住。所以，杜老爹索性就大方了一回，一次性找足人參與修建雞舍。
農戶建房子，原材料多是就地解決。人們吃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修建房子要用到的材料，也是如此。
打地基要用到的石頭，大夥兒背上籮筐，有的上山去挖，有的下河去摸。沒花多少天，就已經撿拾足夠，都搬了上山。
做牆用的泥磚，已經在專門的田地裡，拉來了山上的黃泥與田地裡的灰泥，和著稻草碎，用水浸勻，漚好。再讓牛在田地上不停地踩踏，充分混合。等呈現出足夠的粘稠與韌性，就放進模具裡，做成泥磚坯。只等成型，充分晾曬，不留一點水分，就能搬上山來直接使用。
做泥漿要用到沙子，被杜老爹以一己之力，生生從河裡撈出來兩噸多，都拉到山腳附近。這不，他現在正在用竹篩子，一簸箕一簸箕地篩沙呢！
杜子遠帶人上山去砍樹。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那些杉樹、松樹、柏樹、樟樹等等，都是杜老爹的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平時，杜老爹和杜子遠做木工需要用到的木材，也是直接砍自家山地上的。這不，自家建房子，當然也是繼續享用祖先留下的餘蔭。
當砍下第一棵松樹，有個工人上前去數樹輪。
“嘖嘖，這樹比我奶還老！”
其實工人也不會數，只是看著那一圈圈密密麻麻的樹輪，一眼即知，這樹已經長好多年了。
“子遠，若是有剩，給一截我拿來做砧板吧？”工人事先跟杜子遠打個招呼，但也不強求，畢竟他跟杜子遠雖然同輩，但是並不熟。
杜子遠沒搭話，他先是在心裡默算了一番，然後才“嗯”地應了一聲。反倒是那工人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解釋：“我就是隨口說說，你不用太在意。有當然最好，沒有就算了。”
“嗯。”杜子遠又應了一聲。
那工人心裡吃驚，想著這杜子遠，雖然看著冷淡了點，但也會搭腔，並不像傳言中的那麼不堪嘛！這不，他雙腿好了，站在人群當中，哪怕跟他們一樣穿著粗布衣裳，但他就是會自帶光芒，是個讓人挪不開眼的存在。
“哦？有沒有我們份啊？”另外幾個工人起鬨起來。
“嗯。若有多餘木材，我會通知你們。”杜子遠微微頷首道。
工人們都樂了，雖然杜子遠並沒有向他們保證一定會給，但起碼他這個態度，讓人舒爽。於是，大夥兒有說有笑，一時氣氛熱烈，跟杜子遠也攀談起來。
“前不久你家辦喪事，借了老翁的棺材，聽說你要補回他一個杉木棺？”
“是有此事，此次伐木，可一併找棵好杉樹。”
“這有什麼難的，包在我身上，我這就給你瞧杉樹去！”其中一個工人拍著胸脯說道。
杜子遠登時一笑，大夥兒也跟著笑罵：“你這馬屁精！”
山腳下，有幾個村民站在一起，看著忙活的眾人，在那裡指指點點。
杜老爹瞧了一眼，不再理會。
隨著他家越來越露富的行為，村民們這才恍然驚醒，他們都大意了，竟然放著這麼一家富戶，在村子裡低調過活多年，他們居然都沒有上前去拉關係刷存在感，反而還在背後取笑。
那些有女兒有哥兒的人家，也是後悔得拍紅了大腿，都想著若是他們趁早下手，將女兒或者哥兒嫁與杜子遠，那現在跟著沾光的，可不就是他們家了嘛！哪裡還輪得到布雨村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哥兒痣又淡得不知能否生育的哥兒！
這些，隨著杜子遠的雙腿好了之後，村民們的八卦之心，瞬間熊熊燃燒。江清有時候出門，也會被人指指點點。若非江清內心強大，說不定就會受這些議論的影響，搞得家宅不寧呢！
“阿爹，那綠豆，我瞧著，應該可以收了。這天氣這麼曬，我怕它們會被曬裂。”
江清剛從旁邊種植綠豆的山地過來，當然也看到山下那幾個嘴碎的村民，但他也是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眼下，他們要乾的活多著呢，哪來的閒功夫去想這些無聊的事！
“你有空便帶杜五杜六去收吧！我沒空。”杜老爹抬眸看了江清一眼，便脫口說道。對於杜老爹來說，收綠豆和建房子，明顯是建房子更吸引他。
“好，我知道了。”江清看了看周圍，好像也沒什麼活兒，是比較輕鬆一點，適合他一個哥兒乾的。他想了想，只好跟杜老爹一同篩沙子。兩人將沙子鏟進竹篩子，然後各扶一頭，用力搖晃。那漏出來的細小沙子，用來拌泥漿。那些雜質就丟了。
沒一會，江清也找到了篩沙子的樂趣。不過，跟著杜老爹一起篩，要下大力氣，江清跟不上杜老爹的速度，沒一會，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只好找了個小點的竹篩子，自己篩。
“對了，阿爹，不是說，找杜三過來，幫忙監管嗎？他人呢？”江清氣喘吁吁問道。
“你看到牛車了嗎？”杜老爹問非所答。
“啊？沒看到。”
“沒看到，就對了，它被杜三拉去鎮上磚瓦窯，載磚瓦去了。”
杜老爹難得地說了個並不好笑的笑話，江清乾笑道：“呵呵，怪不得。”
兩人一時無話，直到聽到從遠處的大路上，傳來好大聲的呼叫：“杜老爹！快去看看！你家田裡的水被人截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