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橋踩踏之事使得皇帝龍顏大怒,只是暫且按下不提,沒有處置涉事官員。

端午節當日,賽舟和驅災儀式依舊如往年一樣進行,只換了地方。不僅如此,帝后出現在皇城之上說了些祛除災荒,祝願來年風調雨順、家國安寧之類的話。

一切照舊才能安撫民心,更何況帝后不顧流言親自出面,更讓百姓們心裡覺得安穩。

倒塌的鐘離橋由工部加急加緊建造,有關於瘟疫的流言更是在端午過後消失無蹤。端午過後,又陸續傳出來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沒能濺起水花便隱匿無影。

可有心的人就會發現,此後幾日,京城處於全面戒嚴之中,進城和出城之人都會受到嚴格的排查。不僅如此,京城各大醫館每每碰上類似瘟疫症狀的病患,都會如臨大敵一般把人隔離在醫館內,直到病患病情好轉。

對沈溯的處置姍姍來遲,罰俸三月,並命他查出幕後主使戴罪立功。

這個結果算是輕的,看朝臣們的彈劾摺子數量就知道了,許多大臣都覺得是沈溯辦事不力,導致百姓十八人死五十多人受傷的結果。

按理說此時易子舒該踩沈溯一腳,只是他見群臣激憤的模樣,手持笏板出列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此次鍾離橋踩踏事件沈大人功過相抵。沈大人身為京兆尹,沒有及時察覺鍾離橋隱患,是為過,但此事提前被明宜縣主洞悉,並及時送信給沈大人,沈大人出兵迅速,可算作補救。

反觀檀淵縣縣令不僅事前沒有預防措施,事後姍姍來遲,翫忽職守,微臣以為該罰。”

京城名為檀淵,和別的城池一樣,檀淵分為幾個縣,鍾離橋屬檀淵縣下轄。

這一幕讓朝中大臣看傻了眼,沈溯給易子舒送禮了不成?之前易子舒看沈溯還如鬥紅了眼的公雞似的,怎麼忽而幫他說起話來?

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面露滿意之色,“易愛卿所言有理。”

最終此事以罰沈溯三月的俸祿暫時告終,檀淵縣縣令則被降職後又罰俸一年。

下朝之後沈溯狀似無意地走到易子舒身邊,“多謝易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為沈某仗義執言。”

易子舒斜睨了他一眼,冷言冷語地說:“沈大人多心了,易某不過公私分明、心無偏見而已。何況沈大人有個好女兒。”

說完他拂袖而去。

沈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兆府對鍾離橋案進行調查。

接連幾日,父女二人早出晚歸,有時壓根見不著面。

沈懷序每日去濟世堂給病人看完診,就換一身打扮和乞丐數量最多的長裕坊跟乞丐套近乎,然後打聽一些事。

她長相乖巧可愛,一看就是個好騙的,有不少心懷歹意之人故意接近,無外乎是想把人拐走賣掉,最後都被她揍了一頓。

只幾日,她就在長裕坊變得小有名氣。

“沈九,我看你也不像跟我們這種人打交道的人,為何每日都來長裕坊?”

說話之人是沈懷序前兩日救下的一個小乞丐,名叫應長明,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今年十二歲,從剛記事起便跟著一位老乞丐在長裕坊以乞討為生。

他的父母除了給他留下一個還不錯的名字,什麼也沒有留下。年紀小小,渾身也沒幾兩肉。

前兩日他得了一位富商賞賜的吃剩下的半隻雞,高興地想回去和老乞丐一起吃,剛回到長裕坊便被其他乞丐盯上了,他死死護住懷裡的雞,任由拳頭如雨點般砸在身上也不叫喊更不鬆手。

就在這時,沈懷序把人救了下來。

應長明沉默內斂,更不善言辭,對於乞丐這一行來說,嘴巴不甜是大忌,平時自然少不了捱打,他都習慣了,在長裕坊人人只求自保,不會有人對這種事多管閒事,沈懷序一個小娘子卻打退那麼多人救下了他。

他不知該如何感謝,只能在沈懷序來到長裕坊時跟在她身後,防止有些人欺負於她,雖然很沒必要,但這些是他唯一能做的。

沈懷序說:“人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你們又有何不同?”

應長明沉默了下,“你和我便不同。”

沈懷序轉身看他一眼,笑道:“是不同,我長得好看些。”

應長明無言,只能繼續沉默地跟著。

“我來長裕坊是為了找一個人。”沈懷序忽然道,“長裕坊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皆有,或許我每日來此處逛一逛就能看到他也說不定。”

其實沈懷序只是想借助城中遍佈的乞丐找人而已,只是實際執行時才發現想要打入乞丐內部不是件容易的事,這群人抱團嚴重,且格外排外,滑得好似泥鰍,收了錢也不一定認真幫她找。

忙活幾天,她也只蒐集到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

應長明沒有立即回話,半晌後才問:“找的什麼人?”

“一個什麼都很普通的人,鑽進人群裡就認不出的人。”她一直覺得端午前夕人群當中傳播流言的那個男人很奇怪,渾身上下沒有什麼記憶點,用現代話來說,就是長了張大眾臉,只有······只有他耳後有個奇怪的黑色印記。

可惜當時匆匆一瞥,沒能看清楚是什麼印記。

思緒翻飛間,她狀似無意地問:“怎麼,你能幫我?”

“只要你開口。”

沈懷序一愣,沒想到應長明回答得這麼幹脆利落。

她停下腳步,打量應長明,半晌後才道:“跟我來。”

把人帶到一個茶館,沒等夥計說話,她便丟過去一錠碎銀,“準備一間包間,送茶水和茶點來,再備張紙。”

把應長明攆出去的想法立即被堵了回去,夥計只不住地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應長明因沈懷序出手過於大方而震驚,來到包間,他忍不住提醒道:“這裡的茶水和茶點都不貴。”

沈懷序頷首,“多出來的銀錢買的是他對我們的尊重。”

應長明一愣,‘尊重’這個詞是他夠不上的。他也明白,沈懷序買的是夥計對他的尊重。

低頭看了下身上髒兮兮的裝束,他低聲道:“讓你破費了······”

“應長明,從你被人圍毆卻沒有一句求饒我就能看得出你是一個有自尊的人。”沈懷序打斷他的話,認真地說,“他人看不起你,那是他們狗眼看人低,你不會乞討一輩子,他們也不能一輩子看不起你,相信我這句話,我說的話很靈驗的。”

應長明久久沒有言語。

要的紙張很快送到了沈懷序的面前,她拿起紙張,從袖袋裡摸出一隻炭筆,開始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半晌後,一幅全身像映入應長明的眼中。

直到此刻他不由得再次審視起沈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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