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狼的狼骨頭被燉成了兩大鍋湯,狼肉在姜懷序的建議下,被醃製起來,打算第二天用松柏枝燻成肉乾,既方便攜帶又能長久儲存。

骨頭湯是全村人一起喝的,各家都分了點骨頭和肉,分得不多,所有人卻都臉上帶笑。

兩天的時間過去,駐紮地沒再遇見猛獸襲擊,水位也依舊沒有下降,村裡人逐漸開始變得焦慮。

“怎麼感覺洪水沒有退呢?”

“水邊做過記號,一點也沒降下去,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咱們躲在這兒,壓根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正好竹排也做好了,咱就選兩個人出去看看咋樣?”

村長從他們身後走過來,“不用選了,就讓二堂伯帶著阿良出去看看情況,等他們回來咱們再決定是走是留。”

眾人自然沒什麼意見。

誰都不想整日在山上露宿,只不過是走是留也要有個章程,總不能腦門一熱就決定了。

站在水邊看著二爺爺和姜老大划著竹排漸漸遠去,姜懷序不是不想一起,而是錢秀珠和姜老大擔心會有危險,不讓去。

晚上應當就有訊息了,暫且等著吧。姜懷序想。

可沒想到,這一等直到暮色四合也沒能把兩人等回來。

錢秀珠就算再沉得住氣,眼看著天要黑,也不由得擔憂起來,時不時朝遠處張望。

“娘別擔心,爹說過他去鎮上打聽,大不了我繞路去鎮上找他們。”姜大郎低聲安慰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夜裡走山路危險的緊,咱們再等等,說不定你爹就回來了。”

錢秀珠說著這些,像是在寬慰兒女,又像是在寬慰自己。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在姜家人徹底沉不住氣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二爺爺和阿良哥回來了!!”

眾人一片譁然,紛紛去看。

姜老大手上拎著不少東西,二爺爺也步履穩健。

等到眾人圍著坐在一起,二爺爺喝了口姜大郎遞來的水,才開口道:“兩件事,第一件,外頭洪水已經退了,咱們十里村本來就是三面環山,也就村口那條路通往外頭,現在那條路被山石堵住,可不就退不了水了嘛。”

“什麼?!”

“那咱們不就回不了村了?”

“這可咋弄?”

所有人都被這個訊息炸懵了,有老人甚至默默流起淚來。

二爺爺也長長嘆息一聲,“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呢?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多年聽都沒聽說過,不過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鎮上有人說現在朝廷下令要徵兵,咱們淮安府正抓壯丁呢,聽說動靜不小。”

四周一片死寂。

“先不說發洪水死了多少人,單單這個冬天,沒有糧食又會死不少人,再抓壯丁的話咱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姜老大三言兩語把眾人並不想面對的殘酷現實說了出來。

村長見無人回應,只好站出來道:“咱們現在還在山上,除了繞一大圈進山,誰也發現不了,還沒到那份上。”

這段話說出來之後,沉重的氣氛減輕了一些。

“阿良,你們餓不餓?要不你和二堂伯先墊墊肚子,等吃好我們再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姜老大出門的時候錢秀珠給他塞了不少吃食,兩個人吃都剩下來一些,因此並不餓。

“正茂哥,咱們直接商量接下來怎麼辦吧。”

姜老大的興頭不足,他一直想著能再回到十里村,哪怕在這裡他因著繼母的緣故受過不少苦,卻也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多年,到底故土難離。

可一轉眼,村子被淹,父親永葬水底,唯一的妹妹還下落不明,他現在只盼著能早日找到妹妹,帶著家人安定下來。

所有人都在關心自身未來的去向,姜懷序也不例外,她簡單聽了幾句,就知道看來是要逃荒了。

對於這個結果她並不感到意外。

原本她還想著就算村子沒了,也能再山上呆一陣,結果徵兵的訊息一出,這條路子也算是被堵死了。

雖不清楚跟誰打仗,南夏狼子野心是肯定的,既然亂起來了,萬一他們趁虛而入,躲在山裡也不安全。

經過一番商討,村長最後決定還是往北邊逃,通常來說南澇北旱,現在只聽說南邊洪水,北邊是否乾旱尚未可知,既然沒有風聲,往北走或有一線生機。

最重要的是南邊土地肥沃,荒田少,他們逃過去萬一分不到田被譴回,真就白瞎。北邊不一樣,北邊天兒冷,荒地卻多,這麼些人總要有田餬口。若是沒田他們連庶民都算不上。

村裡人對於村長的決定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只是事發突然,不少人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以後即將面臨什麼。

“都發什麼呆呢!說好了要逃荒,就得馬上動身,咱們最多再在這兒呆上一天,在山上呆的越久吃食越少,逃荒路上越撐不下去!”村長怒聲道。

姜老大高聲補充道:“既然要逃荒,咱們以後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什麼事都得先說清楚嘍。首先,決不能亂髮善心,缺吃少糧的時候發善心,就等著被人搶吧;其次,自家有什麼都捂著,跟財不外露的道理一樣;最後,咱們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必須要團結在一起,只有這樣別人想搶我們的東西也會有所顧忌。”

二爺爺接著喊道:“阿良說得對,男人們手上都拿著自家的菜刀、斧頭啥的,女人把自家的口糧和娃娃看好,路上遇見人別亂看,也別隨便跟旁的人搭話,人心隔肚皮,世道亂了,鬼就多了,都曉得不?”

三人接連說了這麼些,原本沉浸在悲傷裡的人也不由得打起精神仔細聽,都是關乎以後是死是活的大事,由不得他們不仔細。

等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除了守夜的人,其餘人接連睡下。

錢秀珠把姜老大從外頭帶回來的東西翻了翻,發現盡是些發黴的粟米。

“當家的,這是哪兒來的?”

“今兒路過一個糧鋪,糧鋪東家著急走,就把這些發了黴的粟米低價賣,這麼些,才八文錢,咱跟二堂伯一家對半分。”姜老大道,“洗乾淨點也能吃,咱們大人吃就成,娃兒們腸胃弱,吃好的。”

“欸,曉得啦。”

姜老大蹲在地上撓撓頭,眉間的溝壑彷彿從未舒展過一般:“媳婦兒,鎮上鋪子我都問過了,咱妹夫家那個鋪子發大水前就關了,都說他們離開淮安府去金昭府投奔親戚。我現在越想越不對,阿桃要是離開怎麼會不跟咱們說一聲呢?”

錢秀珠預感不太好,卻也不好直接說出來,定了定神道:“許是妹夫家得了什麼訊息,先去避避風頭也不一定,咱們路上多打聽打聽金昭府的訊息,你莫要太過憂心了。”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姜老大也沒什麼好辦法。深深吸了一口氣,振作精神對錢秀珠道:“媳婦兒,你把大郎叫過來,我跟他說件事,他老丈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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