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沈懷序又拜訪了萬家和楊家,在家待了半月左右,沈懷序返京。

風塵僕僕走了一路,馬車剛走進城門,她就從車窗看見了立冬。

不知為何,她覺得立冬的神情有些古怪。

待人走近,她問:“京城沒出什麼事吧?”

立冬行了個禮,嘴唇微動,半晌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小姐還是回侯府看看吧。”

沈懷序心裡咯噔一下,立冬平日裡雖寡言少語,但對她和爹爹,從來有話直說,不賣關子。

這次怕是侯府出了什麼變故。

她冷了臉,“回府吧。”

小滿對自家小姐不說有多瞭解,卻也知道,小姐輕易不冷臉,倘若冷臉必然發生了了不得的事。

待馬車緩緩往前走去,她來到立冬跟前,“到底發生了何事?不能直說?”

知道有事發生卻不知是什麼事,尚未揭秘的那段時間最是難熬,立冬為侯爺著想,她也得為自家小姐著想。

立冬囁嚅道:“我就是不知該怎麼同小姐說······侯爺帶回一個女子,那名女子如今就在侯府後宅中。”

小滿不由得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停滯半晌後,她又問了幾句,忙追上馬車,小聲跟沈懷序說了此事。

沈懷序偏頭看了小滿一眼,神情複雜。

前些日子她還信誓旦旦跟阿孃他們說爹爹暫時沒有這個打算,這打臉來的未免太快。

“可知那名女子姓甚名誰?”

“小姐您認得,就是曾經在潘鳳樓跳舞的那名舞姬花榕兒,立冬說她之後去了燕春閣,在那裡兩人第一次碰面,第二次碰面是在大街上,花榕兒和同行的女子起了齟齬,那女子推了她一把,差點把她推到侯爺的馬蹄下,之後侯爺便把她接進了侯府。”

沈懷序微微蹙起的眉頭隨著小滿的話語而慢慢撫平,細白的手指輕敲窗邊,心裡滿是不解和好奇。

她問:“她可有受傷?”

小滿心想,最奇怪的就是這個,她開口說:“侯爺及時勒住了馬,花榕兒也只是擦傷而已。”

沒有受傷卻被侯爺帶回了侯府,除了看上了她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

在她的記憶裡,侯爺病得越來越重的那段時日,有時神志也會跟著不清醒,特別是碰上江家人,整個像是換了個人,變得兇殘暴戾。

平常的時候,侯爺冷靜自持、從不會做無用之事。

一個舞姬最多做個妾便也罷了,侯爺總不會想不開讓花榕兒做侯府的當家主母,不然小姐怕是會成為京城的笑柄。

想明白這些,小滿擔憂地看向沈懷序,她怕自家小姐年紀小想不明白這些。

沈懷序和小滿想的卻是南轅北轍。

若是爹爹帶回侯府的是旁的女子,她或許還會以為自已會多個後孃,但那是花榕兒,是她跟爹爹說過的有些奇怪的花榕兒。

豈止不擔心,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爹爹為何把人帶回侯府了。

就在沈懷序暗中琢磨時,馬車停在了侯府門前。

她快步朝後院走去,小滿跟在後面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小姐,花榕兒就算被侯爺收了也只是個妾或是陪床丫鬟,再怎麼著也只是個奴婢,侯爺這麼疼您,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沈懷序腳步減緩,好笑地看著小滿,“你這腦袋瓜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麼?她為奴為婢只求陪著爹爹,都把自已放在這麼卑微的位置了,哪能讓我受委屈?”

對江家內宅之事瞭解不少的小滿還欲再勸:“小姐,您別不把枕頭風當一回事······”

沈懷序停下腳步,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清凌凌的眸子直直看著小滿。

小滿立即止聲,絲毫沒有猶豫跪在地上,“是奴婢多嘴,請小姐責罰。”

靜靜看她片刻,沈懷序才開口,“小滿,你和立冬他們是跟著爹爹一路走來的人,該清楚爹爹的脾性。若爹爹輕易為了他人讓我受委屈,那他十年的堅持算什麼?他忍著難言的苦痛續命只為找到他的女兒沈渺渺又算什麼?”

頓了下,她又緩了語氣,“我知你是為我好,也很開心你能事事率先為我著想,更清楚你擔心我栽在花榕兒手上。”

她俯身抬起小滿垂著的腦袋,盯著她似有淚意的眼睛,淺淺一笑,低語一般,“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她在爹爹心裡的位置。”

小滿怔忪半晌,方才的一瞬間,她彷彿從沈懷序身上看到了幼時第一次看到侯爺殺人時的模樣,漫不經心卻鋒芒畢露,好似尚未出鞘的利刃。

等回過神來,眼前早已沒了人,她立即站起身,跟隨沈懷序而去。

沈懷序並未去找花榕兒,她回到自已的院子,喝了杯季嬤嬤奉上來的茶水,聽她講述這些時日侯府發生的事。

聽罷,她放下手上的茶杯,“你是說,爹爹把那女子帶回侯府後不曾去看過她一次?”

“是,小姐走後,侯府沒有女主人,侯爺便差奴婢去安置那位花娘子,平日裡她的吃穿用度也都由奴婢做主,奴婢最是清楚。”

沈懷序託著下巴琢磨了下,知道的越多越猜不透爹爹的心思。

看來還是要爹爹親自來為她解答了。

正想著,外頭傳來腳步聲,不多時,一個小丫鬟進來稟報,“小姐,花娘子在外面求見小姐。”

沈懷序略微驚奇,訊息還挺靈通。

她笑道:“請花娘子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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