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九叔打算的就是帶著徒弟授籙,然後祭拜完師父以後,就立即下山離開,不打算在茅山留上多少天。

他可還沒忘記看家的文才,離行之前,並沒有給對方留下多少錢,省吃儉用個一月半月沒有問題,可是要是揮霍起來,頓頓有酒有肉,可能撐不了幾天就要吃土了。

現在在茅山留了這麼久,大半的原因都要歸咎到自己這個徒弟身上,授籙本來就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在不包含去藏經閣選書的情況。

當然,九叔離開茅山已久,有些規矩他也不清楚,但是能確定的就是,如果不是陸北搞的么蛾子,這場儀式不會搞得那麼久。

“希望文才醒目點,別等會餓死在義莊裡面了。”一想到這裡,他的臉上愁雲密佈,抓住陸北的手更加用力。

雖然說此地是茅山,可十八年未歸,可以說是人不生地不熟,自己的徒弟還一直抓著高位的人死命得罪,要不是茅山是名門正派,不然幾師徒可能早就肝腦塗地了,物理的那種。

陸北:“……”

嘴上層層疊疊捂著三隻手,被物理性沉默。

周邊的老一輩,看見這種場景,心中對於陸北十五六歲突破築基的震撼也蕩然無存,原因無它,這種搞笑的畫風與其餘人仙風道骨的畫風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比這小子像個高手。

眾人逐漸離去,包括一些想探究陸北修煉之事的老一輩,他們也不想惹上一隻瘋狗,連石堅都被咬了,就更別說是他們了。

只留下原地那些等待授籙的道徒,不過這些人對於陸北幾人也是敬而遠之。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那些人的表情中都能讀到一些資訊——陸北境界太高,與他們不能歸為一類人了。

尤其是那些先前冷言冷語的人,現在更是離得遠遠的,不敢將臉朝向陸北等人,都是垂著頭生怕被對方認出或者記住。

長輩境界高沒有給他們這種感覺,無疑就是因為他們不相信長輩會與他們計較,而陸北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比怨婦心眼還小,分明就是有仇必報的小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不會去得罪那些長輩,所以也對於築基者沒有什麼感覺,要是放個邪修,他們就不會如此了。

“你老實待著,別再鬧事情了,要不然真的鬧出事,我可保不住你。”見到這一幕,九叔慢慢鬆開陸北,愁容不減說道:“秋生,凝霜,你們兩人看好他,別在讓他搗亂了。”

陸北:“……”

還處於封印狀態的他根本說不出話,哪個築基突破完會是這個樣子啊!大庭廣眾下這麼丟臉,那他還怎麼裝逼。

“放心吧!師父(爹爹)”兩人異口同聲,一人束縛住陸北的半邊身子,將身子纏在上面。

“儀式不宜推遲,繼續舉行。”紫袍高功不再管下面的打打鬧鬧,目送著石堅揹著手離去,這才緩緩吐出兩個字。

他也沒有發現石堅的異常,只是心中隱隱有絲不安的感受,可又不知來源是哪裡。

修士的感知很靈敏,冥冥之中天意降示,這種心中的感覺一般不會是無的放矢,都是上天給的提醒。

找不出原因,最近的變化只有臺下那拉著臉被兩人夾在中央的青年。

想到這裡,高功不受控制看向對方:“難不成是這小子?可我心中為何一直惴惴不安,難不成是這小子入道門以後有害於茅山,還是說有害於我。”

他都已經不管事情了,除去茅山舉行重大儀式,會把他搬出來當吉祥物,在平日裡,他都是待在自己的洞府內,尋找踏入那等境界的契機。

除非把茅山搞滅門,不然基本不可能波及到自己,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宗門內那麼多合道,也不是吃乾飯的。而他也與陸北無冤無仇,說不定就此之後,兩人再無見面的機會,怎麼可能心中會不安。

思來想去,也找不出原因,高功只能收回目光,恢復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大殿內開始頌詠道文,所有的清香都被點燃,瞬間就將大殿變得煙霧繚繞,視線被阻隔。

“頌文,上表。”高功的聲音於煙霧之中傳來,蓋過經文的頌詠聲音,落到每一個人耳中。

陸北還在懵逼中,就感受到自己被人放開了,身邊同時傳來無數道聲音。

“臣等,傲凝霜(秋生)已參初法,修奉護持。”

耳邊的聲音參差不齊,說著各自的名字,目光所及,無一不是拱手屈身,嘴巴蠕動。

“今年十一月二日,蒙師林鳳嬌於茅山大殿,傳授道德青絲金紐,紫虛寶籙,及真經上下、河上公章句。”

“想爾啟師、拜斗、傳度、齋供,三日限畢,拜謝恩朱……”一頓不知所云的唸叨,陸北已經完全跟不上這些人的節奏,在一開始恍惚片刻以後,就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跟上輩子聽英語聽力一樣,他大概知道意思,就是表奏祖師,跟上面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說些感謝的話。

可問題在於,為什麼這些人都會念叨這些臺詞,只有他一人從來未見過這劇本。難不成他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逃課。

回溯腦子記憶,確定這不是義莊的課程。

然後便看到凝霜邊唸叨還邊向他擠眉弄眼,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又在質疑陸北不消停,又要搞事情了。

陸北:“……”

他去囚龍閣那麼多天,就沒有人想起來嗎?

迫於師姐淫威,他只能學著樣子,拱手屈腰,口中唸叨著:“我的祖師爺,您就別捉弄我了,不就上次打賭的那件事情嗎?我獎勵不要了還不行嗎?對了,我叫陸北,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我。”

“這也是你說的要反過來叫我祖師的,我又沒說讓你叫我祖師,我知道我學了你的劍訣,你的臉上掛不住,可這天賦是天生就有的,又不是我故意針對你的,我都勸你要三思,也沒有騙過你半句話……”

陸北念念叨叨,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反正大家各自念各自的,亂糟糟一片,還有口音,誰也不知道誰唸的是什麼東西。

加上滿殿的煙霧繚繞,更加沒人看得到他,而那些神通廣大的祖師,這話是念給他們聽的,無論他們聽不聽得到,反正有人聽著,他沒胡說,要是沒人聽著,那更好了,混完這波事情趕緊下山打經驗去,身上帶著那麼多的技能,不學上兩手,總感覺心裡刺撓。

“小子,你倒是很囂張嘛!上表祖師,你表的是什麼玩意?”陸北唸叨不停,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轟鳴巨響。

原本他垂著頭,還以為又是傳音的那種技巧,只有他一人聽得見,可耳邊的唸叨著感謝的話也隨即一停,抬頭定睛一看,所有人左右四顧,都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壞事了!”陸北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不就是前些日子進入他身子的那祖師嗎?唯一用的一次請神法,對付那騎著馬的黑袍人那次。

其餘人的反應都各不相同,有些是迷茫,有些是驚異,尤其是臺下的念著拜謝恩朱一通云云的人,還以為又是有人來搗亂了。

面面相覷也得不出一個答案,只能望向被煙霧遮掩的高臺,上面也是寂靜無聲,讓得他們心中更是不安。

有人在大典上再三搗亂,這傳出去對於茅山的威信是一個重大打擊,在他們看來,如果不多加懲治,這種行為無疑是把他們的臉放在地上踩。

心虛的陸北,察覺到周圍不少人將眼神投過來,毫不客氣看了回去。

“那話又不是我說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怎麼一出問題就懷疑到我的身上。”接著氣勢不減說道。

臺上的長輩,在此時也淡定不起來了,這恢宏之聲,帶著一點神性,一聽就是祖師顯靈降身,這已經數百年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了。

可由不得他們高興,一臉肅穆的監戒開口說道:“長老,這是祖師降旨,可聽著他的話和語氣,發生的事情可不太好啊!”

紫袍高功嘴唇蠕動,表情有些激動,雙目環顧著大殿上空:“祖師剛才說的是什麼?我沒聽錯的話,是不是有人在上表的時候亂說話了,因此惹怒了祖師。”

如果真是如此,他內心還是希望祖師別顯靈,好好在天上待著。

周圍人默不作聲,一聽就知道是什麼答案。

高功得到準確的答案,確定不是自己年老體衰導致的錯覺,臉上瞬間浮現一絲怒意:“查,把祖師說的那個囂張的小子給抓出來。”

咆哮聲落下,他雙手一抬,風聲呼嘯而起,吹得所有人衣袍獵獵作響,清香燃出的煙霧也被一掃而空。

眾人恢復視野。

殿上的人互相相視一眼,就有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聽著祖師的話——囂張的小子,我怎麼好像這人是誰了。”

“……”

全場沉默片刻,隨即齊齊將目光投向臺下那眾矢之的。

陸北:“……”

“你們看我幹嘛?”陸北雖然臉上平淡,但是心中也穩如老狗,根本不擔心有什麼事情,這一看就是那搬山真人給他的下馬威,之前兩人已經負距離接觸過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一句話鬧翻臉。

如果對方真的那麼小氣,在他請神上身那一次,帶著對方被人打得抱頭鼠竄後,自己早就生死難料了。

魔鬼肌肉人有著一手飄逸的劍法,一看就不是循規蹈矩的神仙。一看就是小心眼,因為上回許諾的事情丟了臉,這才一直為難他。

臺上的高功雙目古井無波,猶如一攤死水,漠然注視著陸北,似乎是想要將對方看透。

盯了好一會,看到的東西,除去囂張只有不要臉:“你方才上表時說了些什麼?”

陸北稍作思考,隨即脫口而出道:“不就是說了些自己的名字,然後就是感謝之類的話。”

“你再複述一遍,一字不差,別想重新編,我看得出來。”

“真的?”陸北眼神微眯,對於此話表示質疑:“我又沒有背自己話的習慣,不過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對於祖師一直捉弄我的事情既往不咎,即使祖師食言,我也不敢說些什麼之類的話。”

此言一出,現場譁然一片。

臺上的高功表情管理完全失控,指著陸北說道:“把此人押入囚龍閣,逆徒,大逆不道,爛泥扶不上牆……”

罵聲不停,越罵越過分,而臺下的眾人也是恥笑聲不停:“這小子冒犯祖師,怪不得祖師會親身顯靈,這是給天下宗門看了個笑話了。”

“他以為他是什麼人啊?還祖師捉弄他?我要是祖師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他。”

連同凝霜和秋生兩人,也是不可置信看著陸北,早就知道小師弟這種嘴很能得罪人,沒想到現在連祖師都能得罪。

“哎呦——你們還不信?這是許攸許長老親口所說的,他說靈鏡就是搬山祖師暗中出手,這才讓我丟進囚龍閣。”陸北在內心對著那守著監獄的許長老先說聲對不起,隨即便將人給出賣了。

“你們說說,我到這茅山這些天來,有多少人都在針對我,我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祖師的功勞。”他一臉委屈說道,攤開雙手:“你們不知道,搬山祖師先前曾經與我打過一個賭,他要是輸了,他就叫我……”

“夠了!”

話還沒說完,恢宏之聲再次響徹整個大殿,將一切嘈雜議論的聲音都壓下。

只見大殿上方,出現一身穿白衫,由白光構成的人影,肌肉盤虯,單薄衣裳擋不住其中的爆炸性力量。

出現瞬間,臺上長老齊刷刷跪倒一片,臺下不懂事的入門弟子無人跪下,不過片刻時間,也有圓滑的跟著跪下。

“行了吧!都起來,我不喜歡那套。”肌肉男擺擺手,眼睛連看都沒看那眼中滿是希冀光彩的高功。

一臉無奈看向陸北,開口說道:“你是真的能搞事情,但我可不是你,我不會食言,你就別到處去敗壞我的名聲了。”

“祖師,他們冤枉我。”陸北飽含熱淚,突然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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