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明月當空。

一輪玉盤掛於雨影山山頭,倒映於棲鳳湖中。明月皎白,只差半分便是圓滿。

“難怪明晚戲春會才開始,明晚月圓,月色更佳。”

棲鳳湖畔,遊園中,有樓臺九層直至夜空摘星辰。在第九層的露天樓臺中,有三人對月而飲,滿桌佳餚。

那三人一男兩女,具是青年才俊,男的書生打扮,正對月舉杯,卻不是第二春秋是誰?而他左邊,青書未起身離席,正憑欄望月,獨自出神。

只有趙辭,此刻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嚥。武者仰賴身軀、氣力,這些本就離不開飲食對於身體的塑造,加上趙辭已經餓了一天,再美的湖景夜色又哪裡比得上美味佳餚能吸引她的注意?

趙辭最初餓著肚子來遊園畫舫大吃一頓的打算到底是沒有落空,在袁滿的授意下,遊園畫舫的雜役直接給予了三人最高規格的待遇,不僅安排了遊園中最佳的住處,連晚膳也是在這臨江酒樓中的最高層。

偌大的第九層樓臺,就只有這一桌食客,連負責服侍的雜役都遠遠待在了樓梯口,只為不打擾到尊客們賞景的雅興。而這一桌的佳餚自然也皆是美味珍饈,北幽如今疆域廣闊,遊園畫舫又是北幽首富袁家的產業,北至極北雪山獵狐肉,南達玉軫南海捕龍涎,將天下奇珍皆聚於此也算不得難事。這可讓趙辭飽了口福,反正同一桌的第二春秋和青書未也算不上外人,她也不再拘謹,什麼夜景月色山水,哪裡有眼前的美食來得吸引人?

“不愧是商戶起家,這酒樓第九層本可以容納二十餘桌食客,你們偏偏只留一桌。既掙足了錢,又給足了貴客面子。祈京袁氏真是會做生意,若是利益足夠,只怕是連玉軫國探子的生意都不曾少做了。”

正當第二春秋賞月之際,一個頗為尖酸刻薄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第二春秋側目望去,見一男子已然走上了第九層,此刻正好斜眼瞥過來,而守在樓梯口的雜役趕忙上前。

那男子中等身材,中等年紀,中等樣貌,連先前說話的聲音都平平無奇毫無特點。就這樣的一個人,先前在金蟬縣大街上、在近山縣集市裡第二春秋似乎都見過好幾個相像的。

“黃大夫,今夜是我們家主指名的貴客來此,故而安排在此處,還望黃大夫見諒。至於和玉軫國的生意,我們的這些生意都是由國師大人過目的。”

“大夫?我可擔不上大夫之名,我不過是賣藥的,沒那份醫者仁心。呵呵,國師,嘶,我北幽國家大事竟然不是皇上說了算,而都是國師大人過目?難怪與西南的汜南國相距最遠關係卻最好,汜南由一個書院院長說了算,我們北幽也有樣學樣嘛!”那男子冷笑一聲,語氣聽著頗為隨和,內容卻讓幾個守在樓梯口的雜役們都不敢接話。

莫說是他們這幾個雜役,有些話,便是袁滿也不敢亂接啊。而那男子卻毫不在意,言語之中盡是譏諷。

這般樣貌又是這般談吐,第二春秋猛然記起在近山縣時徐念之的描述,便起身問道:“這位莫不是近山縣,‘壺說’藥鋪的黃掌櫃?”

“第二先生認識黃大夫?”樓梯口的雜役原本在那進退兩難,此刻都如同看救星一般看向第二春秋。不是這幾個雜役無能,而是這位黃大夫家主也曾告誡過要好生照顧,他們不敢怠慢,而偏偏這大夫脾氣還極差,言談之中也全無忌諱,因此極難相處。

那黃大夫皺眉看向第二春秋三人,卻搖了搖頭,表示從未見過此三人,但很快恍然道:“三位是從近山縣過來的?可是見過我那藥鋪幫工了?”

第二春秋當即點頭確認,並邀他過來一敘,如此,幾位雜役也沒再阻攔。那黃掌櫃也不客氣,徑直走至桌前,坐到了第二春秋對面。

第二春秋倒了一杯酒,剛要向那黃掌櫃遞去,半道卻被趙辭截了胡。第二春秋只得再倒一杯,還低聲提醒了還在狼吞虎嚥的趙辭一句,這是酒,莫要飲快了。

那黃掌櫃看了眼趙辭,出言道:“武夫鍛體,極北狐肉易引肝火,多食不利,不如此處特產的湖魚。”

胡吃海喝中的趙辭停頓了一下,看了眼早就被她擺到遠處的幾盤魚,搖了搖頭,卻也不再吃那狐肉。

第二春秋笑言道:“趙女俠生性不喜水,也不愛食魚類。”相處大半個月,趙辭的飲食習慣,第二春秋還是有些瞭解的。

那黃掌櫃搖了搖頭,不再相勸,也推卻了第二春秋遞過來的酒杯,道:“飲酒亂神,我從不飲酒。”

“飲酒雖亂神,卻也能模糊思緒,忘卻煩惱。”扶欄觀月的青書未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黃納海,隨後扭頭繼續賞月。

而黃納海也轉頭看向青書未,卻微微一愣,眼中盡是驚異。

看著這一幕的第二春秋有些疑惑,以往看到青書未而愣神的不在少數,但都是為其容貌所驚、所吸引。而這黃掌櫃的眼神,卻全然不同。

不等第二春秋細究此事,對面的黃納海直言道:“三位應該是自我那藥鋪幫工處詢問到了我的樣貌特徵,那必是有所求,我不過是身無長物的一個藥鋪掌櫃,想來諸位是來問診,而我在藥鋪遺留的方子中未有對症良方?”

黃納海從第二春秋那接過一杯茶,笑道:“諸位都非凡生,且境界不低,難不成還有疾病是諸位無法處理的?”

興許是先前對他的印象便不佳,趙辭總覺得他說話是在陰陽怪氣,只是眼下還需要他來給青書未看病,便只能將氣就近撒在身旁的第二春秋身上,趙辭抬手便又一次將第二春秋手中剛倒滿的杯子奪走。

第二春秋無奈道:“我這杯還是酒,你喝慢點。”

隨後,第二春秋向黃納海講述了青書未的病症。原本獨自賞月的青書未也回到席間,看向黃納海。

黃納海仰頭將杯中茶水飲盡,挑眉道:“姑娘擁有此等境界已是不易,還要冒著風險突破?”

青書未淡然道:“修行一途永無止境,何況我如今只是禪心,更高的風光尚未見過,如何能止步不前?”

晚風習習,哪怕是此刻,第二春秋都能感受到青書未身周自行消散的靈念,難免有些擔心。

黃納海點點頭,又搖頭道:“原來如此。我境界低微,能入禪心本就已是機緣巧合,卻再無修天下之心。我只能憑自身猜測,姑娘靈念深厚,但修士突破,除了靈念外,更看中心境。因此我猜姑娘的突破失敗,應該是實力已經足夠但心境不堅所致。”

青書未默然片刻,隨後淡然道:“或許確是如此,但今天我來尋你,不是為了探尋我突破失敗的原因,而是想請你治療我失敗的後遺症。”

黃納海微微皺起眉頭,搖頭道:“修行突破失敗動搖根基,境界越高越是麻煩。姑娘境界既然高於我,那突破更高境界的後遺症本就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那連號脈的步驟都可以省去了,以我的微末本事,實在難以相助,還請姑娘見諒。”

青書未淺笑道:“無妨,本就沒有抱有多大希望。此生能至此,已無多大遺憾。”

一旁的趙辭從盤碟堆中抬起頭,疑惑道:“可看你留在鋪中的方子,明明克已境的方子都有,禪心只是比克已高了一境,為何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納海眼疾手快將趙辭面前的一個盤子抽走,另拿了一盤果蔬過去,道:“還吃呢?這些食物過於大補,當心體內氣血充盈冗餘,多吃幾頓輕功你是別想了,你這兩個好友以後趕路得拿小車推著你走!”

“要你管!”趙辭低聲嘀咕一句,卻還是老老實實接過了果蔬,不是女子追求體貌,而是劍俠不願耽誤輕功。

“黃掌櫃,那我等不求能治癒根基,以後還能突破。而是書未能想先穩住靈念,減緩或是不再有靈念外溢,至少不會因此跌境,可有良方?”第二春秋給趙辭又倒了一杯酒,省得她再來插嘴,隨後又向黃納海問道。

黃納海嘆了口氣,道:“我是沒什麼辦法了,尋常藥材無論如何搭配又如何服用,都沒有治癒此傷的方法。修行一途的傷病,或許只有修行者的世界有解決的方法……”黃納海略作遲疑,見第二春秋和青書未都看著他,便思忖片刻後道:

“北幽傳聞有雨凰,所過之處自有靈雨自天而降,靈雨之中含有靈念,或許它那邊能有辦法?”

青書未搖頭道:“我等見過雨凰,也感受過靈雨,確實是靈念驚人,但我不能化為已用。”

黃納海道:“如此說來,那就只剩天下三園了,囚園暫且不談,荷園、雜園中皆有靈物,或許可助姑娘治傷。另外,渡秋書院的夏迎冬,雖然名過其實,境界也僅僅是修天下,但畢竟七百年時光總不能是活到狗身上了,以他的見識或有對症之方。”

第二春秋眉頭緊皺,這些方法說了也等於沒說,荷園與雜園無人知其方位,而夏迎冬又哪裡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

青書未起身對黃納海款款行禮致謝,黃納海起身還禮。第二春秋看向青書未道:“如此,渡秋書院也是個好去處,旅行至汜南,總得過去看看的。”

黃納海坐回椅子上,不屑道:“可不是好地方,讀書人的話我都當是屁話!夏迎冬號稱天下萬物皆可受教,可當我前去拜訪時,卻因我是妖物而被拒之門外。呵呵,好一個萬物皆可受教!”

此言一出,第二春秋和趙辭都抬頭看向黃納海。

黃納海笑道:“怎麼,很奇怪嗎?沒見過藥壺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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