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審日到了。

在這所小島的中心有一個審判庭,這個庭院的範圍廣闊的無際無邊,就這有限的小島而言,確實顯得有些奇怪了,但是無論多奇怪的事情,當人們不覺得它奇怪時,也就習以為常了。

沒有人注意雷英是怎麼從監獄中釋放出來的,也沒有人關心。就好像他剛出了監獄就一下子坐到了審判庭的被告席上一樣。他的身體比在監獄裡看起來健康多了,其精神面貌甚至超過了比這座小島上的任何人。雖然對此感到很吃驚,但何如看到雷英情況安好,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下來。

按照慣例,審判庭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何如,而下面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雷英。這是每次審判的常態,1對1。

以往的每次審判,何如都是面對空空如也的觀眾席,她知道沒有人在乎這些無聊的審判,他們更喜歡方舟世界。

奇怪的是,這一次公開庭審竟然座無虛席。因為這個審判庭的範圍無法度測,所以座位上的聽眾也是無量無邊,估計就算拿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也無法計算出準確的數目。聽眾們吵的吵,打的打,沒有一點秩序,但是由於太多太吵了,其他人反而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動靜。

何如的心裡感到有些奇怪:“地球上有這麼多人嗎?”更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的面孔看起來都非常熟悉,好像她都見過,但是以她那短暫的生命是不可能見過如此多的人的。

不遠處的李仁等人也震驚了,他們沒有想到這次的審判如此聲勢浩大。

難道這些人都是智鏈請來的演員嗎?張楓腦子中的第一反應是這個,雖然張楓外表看似灑脫不羈,但是實際上卻是喜歡刨根問底的性格,不然也成為不了高階工程師。

稍稍冷靜下來後,張楓心裡開始根據現有的情況在心裡開始進行分析並得出初步結論:智鏈目前還不應該會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因為外部和內部條件還不具備。

但是這活生生的實際情況又不得不讓他揣測:難道說智鏈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完成了自我升級和進化?他心中滿是問號,因為這麼多人突然冒出來坐到觀眾席,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奇怪事情。

無論如何,審判都得照常進行下去。

江天對這一切也感到疑惑不解,他乾脆按照自己一貫的思維模式開始行事,他是個注重邏輯的人,一般只會關注當前比較重要的事情,於是他的目光只聚焦在何如和雷英身上,緊跟著事態的發展,至於那底下烏泱泱的人群們,跟這兩個人都沒啥關係,只不過是旁觀者罷了,就算再多又怎麼樣?他這樣想到,於是他選擇直接忽視。

行動派的羅雨的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平時快人快語的她雖然也知道事情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但她還是將可能發生的後續情況不斷在腦中演練(雖然已經進行了無數遍),她現在只關心能否成功的將雷英安然無恙的解脫出來。於是這黑壓壓一大片的聽眾們也納入了之後營救行動中不得不考慮的因素之一。

“準備的應該足夠充分吧?”莫閒博士在羅雨身邊站著,小聲問道。

平時自信滿滿的羅雨此時默不作聲。

斯德格典獄長帶著一大群機械士兵從監獄蜂擁而至,地面上由於他們的踩踏而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高大無比的機械士兵們按照既定的程式有次序的排列整齊,他們身上武裝了各種千奇百怪,聞所未聞的新式武器,場面壓迫感十足,就是小島深處的惡鬼們上來了,也得嚇得屁滾尿流。

斯德格典獄長的氣勢更盛,這堆鐵疙瘩加起來都沒有他這個人不人,鐵不鐵,鬼不鬼的東西恐怖。他那駭人的雙肩上架滿了各種怪異武器:就像是把地獄中的各種刑具搬到了他那無盡無邊的肩膀架子上,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在其中了,因為武器太多的緣故,他那可憐的腦袋瓜都快消失不見了,此時的他看起來比機器人更硬核,比妖怪更可怕。

全場觀眾從鬧哄哄頓時變得噤若寒蟬,膽小的傢伙屎尿全部不受控制的出來了。

這時候如果要頒發一個全場最佳MVP,那隻能是雷英,因為他:身在地獄,心在天堂。他的臉上有平和,有鎮定,但還有旁人察覺不了的悲憫,可惜觀眾們都坐在他的身後,沒有一個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有的觀眾自我安慰道:這些鋼鐵怪物雖然可怕,但是我前面這個可憐的傢伙應該比我更害怕,這樣想以後,他恐懼的情緒似乎減輕了一點點。

何如遲遲開不了口,平時順利無比的庭審在今天變得難以進行下去了,好像有種無形的力量將她束縛住了,此刻任何語言、情緒、甚至生理反應都起不了作用,她的大腦只剩一片空白。

好在雷英看起來依舊十分耐心,他並不著急,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久了之後,波瀾不驚的他甚至想要睡覺,因為這場面實在是太無聊了。

良久,何如憑藉著她平時鍛煉出的驚人毅力從這個前所未有的大場面中逐漸恢復正常,在此過程中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或者說,那是脈搏聲,是呼吸聲,是每一個毛孔發出的呼吸聲。

隨著她恢復平靜,一切噪音又都消失了。

何如從腦海中調出了雷英的基本情況,開始了庭審程式。

當她恢復平靜並開始審判程式之後,這個她曾經愛慕無比的男人就再也激發不了她任何的同情和傷心的情緒,此時坐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犯人,僅此而已。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在每一次審判中保持絕對的客觀和公正,連她自己在偶爾也會出現自己就是正義代名詞的虛假幻想。

“你的基本情況?”

“雷英。”

“沒有了?其他呢?”

“沒有了,就連雷英也只是因為你們這麼叫我。當然,你們樂意的話,還可以喊我偉大的先驅者、超級英雄,或者是十惡不赦的罪犯,罪大惡極的魔鬼。”

“你最好不要在這裡和我玩文字遊戲,我警告你嚴肅認真一點。”何如的眼鏡閃出凌冽的光芒,這光芒讓人看不清她的雙眼。每一次的犯人一旦和她的眼睛對上,就會嚇得不輕,並坦白誠實的將自己所有一切和盤托出。在所有出獄的犯人中流傳著真麼一個關於她的傳說:能和她眼鏡對視一秒的,就已經是英雄好漢,而所有看過她鏡片裡眼睛的人,都已經死了。

“一個人最重要的品質就是誠實。”何如見他沒有反應,接著說道。

“是的。”雷英點了點頭。

“我不是要你表示同意,而是要你真正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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