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作伙伴
翌日清晨，蕭澤走進客房，無聲無息地來到床邊。
他掃視散落在床上的五線譜，又看向以一種怪異姿勢趴睡在床尾的顧探微。
他沒有叫醒他，而是捏了其中一張五線譜的一角，提了起來。
五線譜紙上筆跡潦草，像是有人匆匆忙忙地寫了下來，卻力透紙背。
譜子繁複，蕭澤看了一會，挑了挑眉，又看看沉睡的顧探微，輕輕一彈，紙張飄落，重新回到床上。
蕭澤沒有叫醒顧探微，也沒有急著走，目光落在鎖著腳鏈的白皙腳踝上，一路往上，長腿雖沒有練過，但很緊實。
他的目光漸深，他緩緩彎了腰——咔嚓一聲，腳鏈開了。
終於，讓他找到他了。
蕭澤再看一眼，滿意轉身離開。
等顧探微再次睡醒，已是豔陽高照。
他見腳踝上的鏈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啟了，顧探微一驚，看了看門的方向，搓了搓臉，收拾了床上的樂譜，匆匆進盥洗室洗漱出來。
人在金主家，比金主起得晚是不是不太好？
出去之前，他拿起關機一晚上的手機，猶豫一下開了機。
提示來電的聲音跟卡殼似的瘋狂地響，居然有五十五通未接電話，其中有五十三通是賈賀打來的。
“瘋了……”顧探微心驚地喃喃道。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對賈賀來說還有用處，因為他將為他寫下最暢銷的一張專輯，也是奠定他樂壇天王地位的最重要的專輯。
他憑這個賺得盆滿缽滿，並且還順利地成了豪門女婿。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給他一首曲子，並且那首主打曲的譜子，現在還在出租房，他也一定要拿回來。
顧探微心裡想著事，點開資訊。賈賀也在裡面狂轟亂炸，幾十條的新資訊。
【小笨蛋，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現在在哪，給我地址，我去接你。】
【小笨蛋，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你怎麼還不回我資訊，我要生氣了】
【顧探微，別惹我生氣，你知道我生起氣來很恐怖的】
【賤狗，快點給我回資訊！回來打死你！】
後面暴怒的賈賀發的資訊更加不堪入目，顧探微看到都有些發抖。
顧探微深吸一口氣。他不再受賈賀控制了，他可以做到。
他扔開手機，大步走出門外。
“……你瞧瞧我們蕭澤大寶貝的人氣，粉絲為了替他慶生，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造勢了，那禮物，嘩嘩地往工作室和劇組送，昨天更是又霸屏又霸榜，大幾百萬的跑車都有粉絲送，你說說，是不是不得了？”
顧探微一踏出房門，就聽見客廳有人大嗓門地炫耀。一個穿兩件式西裝的捲髮大叔，舉著手機給身後一個壯碩的平頭男人看。
顧探微愣在原地，他還以為房子裡沒別人。
那兩人顯然也發現了客房裡突然出現的陌生年輕男子，捲髮大叔立刻跳起來，衝到顧探微面前，“你是誰，怎麼在這兒？不會是私生飯吧？”
顧探微連忙擺手，“不不，我不是，是蕭澤帶我回來的。”
捲髮大叔知道蕭澤的性向，他嘖了一聲，以為是蕭澤昨天玩了一夜情，“你趕緊換衣服，趕緊跟我走！”萬一被記者發現了可不得了。
“那個我……我不……”
顧探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捲髮大叔推他時打量了他一番，停下來搓搓下巴，“年輕人，你別幹現在這行了，跟著我混，我捧你當明星！”
顧探微雖然沒有蕭澤那種人神共憤、超越性別的美，但他介於男人與少年之間，又帶著一種朦朧的憂鬱感，配上他帥氣清瘦的五官，極易激發女友粉與媽粉。
“啊？我……”
“沒有我的允許，他哪都不能去。”蕭澤慢吞吞地從二樓下來，扣著西裝袖釦。
他穿著一身黑白條紋，十分修身的高定西裝。他馬上要去參加他主演的新電影的媒體見面會，這是他代言的奢侈成衣品牌方為他量身定做的西裝。就像從油畫裡走出來的貴公子。
不愧是最想與之約會的男人，顧探微近距離地看著蕭澤，還是被他的美貌所震撼了。
只不過，誰能知道這張皮囊的裡面是個喜歡把人鎖起來的瘋批呢。
“蕭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你什麼人？”捲髮大叔大嗓門地問。
蕭澤看了顧探微一眼，“你沒必要知道，總之他從今天起就住在這裡了。以後你看見他不用驚訝。”
捲髮大叔是蕭澤的經紀人，名叫孫郝，他聽了這話，瞪眼，“住在這裡？”他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身邊的人誰不知道蕭澤有潔癖，連邀請人到家裡來玩都不願意，現在居然願意跟人同住一間屋簷下了？
“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蕭澤戴上手套，看了顧探微一眼，偏了偏頭，“算是，合作伙伴。”
神TM合作伙伴。顧探微苦笑。
“什麼……”孫郝還想追問，助理小圓打電話來催，他接電話應付兩聲，“算了，車上再問，趕緊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蕭澤看向顧探微，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大個子平頭男人，“他是石峰，以後負責你的生活起居。”
顧探微一驚，“我不需要別人照顧。”
“你需要。”蕭澤定定看著他，“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原來是為了監視他嗎？畢竟他是能行走的一千萬資產。
顧探微不再多說，雖然不適，但還是點了點頭。
捲髮大叔一直在催，蕭澤置若罔聞，他繼續與顧探微道：“銀行那邊我已經預約好了，一會就好，還有……”
“那我想求你一件事。”顧探微忙道。
“什麼事？”
“等我辦了卡，我能不能出去一趟？我想去醫院找我媽。”
蕭澤的眉頭果然皺了起來。
“我怕賈賀拿我媽作筏子，她什麼都不知道，對賈賀還很好。我想替我媽轉個醫院，這樣賈賀就打擾不到她了。”
“我讓人過去替你辦。”
“不行！這麼大的事，我媽沒看見我，一定不會安心的，並且我以後半個月才能見她一次的事情，我也要跟她有個交待。”
蕭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滿臉不情願地道：“讓石峰跟你一起去，不要待太久，辦完事就回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
孫郝道：“你想去哪兒就去，怎麼還要得到他批准？他是你主人啊？”
顧探微的表情有點古怪。
“走了，哪那麼多廢話。”蕭澤沒理他，自己邁開長腿先走了。
“等等我！”孫郝連忙跟上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顧探微與石峰兩人，顧探微看向不苟言笑的男人，略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石峰卻沒有回答，而是走進了開放式廚房。
他從流理臺上拿了一碟早餐出來，放在餐桌上，偏頭對顧探微道：“吃。”
顧探微：”……謝謝。”
顧探微走過去坐下，食物看上去很健康又很美味，但是顧探微食不知味。
他才勉強吃完早餐，銀行的人就來了。
比起他去銀行貸款時工作人員的嘴臉，上門服務的工作人員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讓顧探微甚至懷疑是不是同一家銀行。
他很快就辦好了業務，拿著自己裡面有九百萬的新卡，顧探微的手心發燙。
等銀行的人走後，顧探微立刻請石峰跟他一起出門。石峰已經接到了蕭澤的指示，沉默地領著他下樓，開車駛向他媽媽所在的醫院。
賈賀將他媽媽安排在第二人民醫院，但是治療肝病的最好的醫院，是中雅醫院。
中雅醫院是市裡最貴也是貴好的醫院，顧探微做夢都想讓自己的媽媽到最好的醫院受最好的照顧，上輩子他沒能實現，沒想到這輩子反而有機會……顧探微伸手進褲子口袋，握了握裡面的銀行卡。
到了醫院，顧探微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在醫院大門口抽了一根菸，在垃圾桶上摁了菸頭，用力拍了拍臉，調整好了面部表情，他才大步進了醫院，走向了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