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聽來的真相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老人的臥房，莫奶奶一反常態地關上了房門。
如此慎重，定是有什麼不願被人聽見的話要說，醞釀了許久方才言出，
“貴啊，孩子們一個即將大學，一個馬上升高中了，壓力很大吧？”
“媽，您別擔心，現在不是有助學貸款嗎？孩子們的學費不成問題。”
吳永貴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有聽出老人話語裡的別味來。
莫奶奶幾經沉吟，滿眼憐惜，良久之後，方才迎上大兒子的目光，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每個月這生活費也不在少數啊！
你就沒有想過，舍下一個，反正璦兒那丫頭又不是你親生的，何不……？”
還未說完，便被吳永貴給打斷了，
“媽，我們說好了不提這事的，讓璦兒聽見了可如何是好？
無論如何，我是堅決不會讓歷史再次在我身上重演。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個有數，您老不必掛心！”
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門外正駐足著吳璦那小小的身影。
真相來得太過突然，她一時實在是接受無能，未再附聽下去，踉踉蹌蹌地逃離了原地。
莫奶奶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苦苦嘆言而出，
“唉，媽又何嘗不後悔呢！
每每想起那事兒，總覺著對不住你。
可你不同，你不欠璦兒什麼，沒必要把自己活得那麼累。”
“媽，我不管你們是如何看待璦兒那丫頭的，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
這麼多年，璦丫頭早已經將我們當成了至親。
每每週末，哪怕節衣縮食，也會給您老帶些好吃的回來。
家裡的活，哪樣不是她在做，您……，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
她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從來不是，她是我此生最大的慰藉。”
吳永貴略顯憤慨的說完，甩袖而去了。
他知道，自從拾到璦兒之後，所有人都在勸他。
妻子也為了這事，不知道與他吵了多少回。
可他認為，一切皆是緣分所至，他沒辦法放任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因此而喪失。
即便他拼盡全力的去相護，可那孩子所受的委屈，卻也不少。
從始至終，她卻隻字未曾言過，懂事得叫人心疼。
吳璦像個木頭似的，呆呆地躺在床上。
關於自己的身世，她不是沒有懷疑過？
這世間哪有一個母親，會從不關問自己的親生子女？還處處貶低，惡語連連。
所有的冷落，所有的不公，所有的傷痕，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可當答案真正揭曉時，她並沒有感到一絲絲的開心，反而堵得難受極了。
如果此時聽見真相的是那個年少無知的自己，會有多難過！
慶幸的是，此時的她要理智得多。
命運還真會捉弄人，去了一出又奉上一出，從不讓人好過。
日子總得繼續下去，不能讓父親有所察覺，吳璦長呼了一口氣，強行斂起了所有的雜緒，撐著床欄，緩坐起身來。
吳永貴恰好還有點事情找她，推門看來，那樣呆滯的女兒，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孩子變得越發的不愛笑了，一點兒屬於這個年紀的天真都沒有。
愧疚地背過雙手，緩步趟進身前，
“丫頭，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
吳璦猛地嚇了一跳，這遊神遊的，慌亂地直否認。
吳永貴想著，她定是太孤單了吧，遂體己地薦言，
“丫頭啊，無聊的話，去找阿里他們多玩玩啊！
上了高中，學業就重了，可沒有這機會給你玩樂了。”
“爸，這麼多年謝謝您！”
吳璦情難自禁地撲進他的懷中，這話一下子便戳進了心窩窩。
瞧瞧，他總是這般為人著想，善良且慈愛。
她一個棄兒，又何德何能得此關懷？
真相什麼的，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吳永貴被她弄得手足無措，心裡猛地一咯噔。
她最近總是這般感性，屬實叫人窘迫不已，堪堪回及，
“這孩子，說什麼呢？什麼謝不謝的？
我是你爸，難道你還想不認不成？”
“怎，怎麼會？無論如何，您永遠都是我爸！”
是的，這個認知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有所改變。
吳璦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哪怕有一天自己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亦不會！
照前世種種看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那種兩難的境地，應該不會發生？
吳永貴甚是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女兒的小手，
“好了好了，姐姐過兩天就回來了。
晚飯呢，就不用煮了，還有那麼多剩飯剩菜，熱熱就好了。
爸爸還得去忙會兒，無聊了就看會兒電視。”
說著，便退出了房間。
他儼然忘了些什麼，直到行至田間地頭方才想起。
八月如期而至……
吳珺也收到了來自西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真可謂是喜上加喜，無人不誇吳永貴教子有方。
離孩子們上學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其實說不發愁那是騙人的，光大女兒的學費便足以愁死人。
吳珺回來那天，璦兒已經揹著揹簍上山去了。
剛放下東西，小院裡突然駛入了兩輛從未見過的豪華汽車。
從車上下來的人，亦是陌生無比。
為顯主家的待客之道，吳珺遂迎著笑顏，禮貌的上前招呼，
“你們好，請問找誰呀？”
“小姑娘，你可曾識得這人？”
一位著裝奢華，氣質高貴的美婦人，情切地捧著一張照片，探口問來。
旁側緊挨著一老一少——兩個大男人，西裝筆挺的，都十分默契地盯著她瞧，眼底蘊滿了期待。
吳珺本能地垂眸看去，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震驚得連連後退，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