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赤裸裸的人性
“二位來啦，既然璦丫頭真是你們的女兒，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老人家，您但說無妨！”
秉著尊老愛幼的美德，沈巍山應言的尤為禮貌，隱隱猜到了什麼。
“那我可就說了，我家阿貴啊，幫您二位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瞧瞧，他們現在住得這叫什麼地方，您們是不是應該幫著改善改善呀？”
莫奶奶趁機將練習了多遍的話，表露了出來。
人性在這一刻得以赤裸裸的展現！
夫婦倆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果然啊，天下哪有什麼免費的午餐，更何況還是個孩子。
其實這個要求於他們來說，也不算過分。
正欲應下之際，沒想到卻被吳璦橫插了一槓，
“奶奶，您越矩了，欠爸爸的人是我，與他們沒有關係，請注意您的言詞。”
她剛剛便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奶奶啊，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手段。
此言一出，莫奶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果然沒有血緣關係，這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口不擇言地冷懟，
“呵呵呵，好你個丫頭片子，我就知道你沒良心。
當初怎麼勸你爸也不聽，這下應驗了吧！
他們這麼有錢，幫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什麼叫應該的？這世間有什麼是應該的，真是搞笑。
從小到大，您總是陰陽怪氣的與我說話，我忍了，那是因為我敬著您是我父親的生生之母。
可他們欠您什麼，您要如此咄咄逼人？”
吳璦再沒了往日的隱忍與尊敬，竟有人把獅子大開口，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夫婦二人莫名一暖，亦不想事情越鬧越大，趕緊上前打起了圓場，
“丫丫，你冷靜點，不是什麼大事，爸媽能辦。”
“能辦歸能辦，可您們知道嗎？這事一旦開了頭，那就是個無底洞，她們永遠也不會滿足。”
吳璦自然知道，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句話而已，可她更加明白農村人的思維到底有多可怕！
貪心不足的例子已經屢見不鮮了。
沈巍山屬實震驚不小，這孩子竟將人性看得這般透徹？
自己好歹在商場上混戰多年，深有體味也屬正常。
可她小小年紀又是從何感悟？不得不說，這孩子的性格很適合繼承家業。
馮依依卻有些雲裡霧裡，畢竟她一直都被保護的太好了。
這話卻恰好落在了吳永貴的耳朵裡，匆匆撂下手中的鋤頭，攔阻上前，
“怎麼啦？怎麼吵起來了？”
“還不是你撿了個好女兒！”
莫奶奶絲毫不顧有外人在場，率先嗆聲，涼薄以言。
夫婦二人聽得可不舒服了，真想直接將女兒綁走算了。
原以為這是一家純樸之人，看來並不是呢！
吳永貴根本不用多問，也知道定是母親又從中作亂了，臊得臉上一陣緋紅，急忙將人拉離一旁，
“媽，您就不能不管我自己的事情嗎？”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還不知道被人欺負成啥樣？”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唯獨這性子啊，軟得很！
莫奶奶正是知道他開不了這個口，遂才這般為其發聲。
誰也沒料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吳永貴卻宛如火山那般爆發了來，
“夠了，沒有人欺負我，也沒有人能欺負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您總是這樣，用著自以為為我好的方式，傷害著所有人。
您可曾問過我的想法，不，您沒有！
考學一事也是如此，問都不問我一聲，便直接將那本屬於我的機會讓給了二弟。
好，讓就讓了吧，我無話可說。
可您卻一次又一次，說著愧疚的話，做著傷人的行為。
媽，您到底要把我逼成什麼樣子才算夠啊？
這麼多年，璦兒比誰都要懂事，幹活是最賣力的，從不胡亂花家裡一分錢。
就算從頭算來，我在她身上所花費的錢，也不過區區兩萬而已。
您到底在貪心什麼？為什麼要一次次的寒人心啊，為什麼？”
一通聲嘶力竭地吼來，這心裡意外的舒坦了許多。
吳璦哪見過他如此氣憤的模樣，頓時後悔不已，抱著人直道歉，
“爸，別吵了，是璦兒不好，都是璦兒的錯。”
她不應該逞一時口舌之快，她應該先忍一忍的，忍一忍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然而，實話屬實很扎人心，莫奶奶所有的氣焰，瞬間蕩然無存，自動地選擇了退出，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閒吃蘿蔔蛋操心。”
傷懷滿腹地揹著雙手，挪步而回了。
吳璦這心頭更不是個滋味，將小小的腦袋埋在父親的懷中，悶悶地問言，
“爸，對不起，我是不是很沒有良心？”
可她真的不想再欠任何人了，真的不想了。
她沒辦法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去接受生生父母的彌補，至少在自己還未真正的接納彼此之前，是不能的。
見她這樣，吳永貴反而越發的覺著自個沒用。
總是令孩子一次次的受傷，所以她凡事才會這般小心翼翼。
強忍了忍酸澀的老淚，苦口婆心地勸起，
“傻孩子，你沒有錯，你說得很對。
是爸爸對不起你，總讓你受委屈！
你暫時去叔叔家玩兩天吧，反正就快要上學了。
不用將奶奶的話放在心上，過兩天她的氣自然就消了，你安安心心的去學習就好。”
“可是……”吳璦猶豫了，她有些放心不下。
“不用擔心我，我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照顧不好自己？”
吳永貴胸前猛地一窒，即便她認下了自己的父母，也從未想過要捨棄他這個父親。
他又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牽腸掛肚。
吳璦也知道，自己留下只會讓大家更不開心，終是點點頭答應了來，舍離了懷中的這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