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之後,王杣的欺君之罪便被妙莊王重拿輕放地揭過去。

沒過多久,王杣又能生龍活虎地滿世界蹦躂,只不過走路還是有些跛。

他興高采烈地來欽天司還公主神龍罩,卻在神龍罩被哪吒收入囊中的那刻,表情劇烈變化。

“這、這寶貝不該是公主的嗎?”他指著神龍罩,臉色比殭屍蝸牛還精彩。

“?”哪吒的小腦袋冒出一個問號。

“以前是先生的,不過早就送我了啊。”

“......”

王杣如遭雷劈。

王杣不可置信。

王杣當場石化!

那他這麼多天抱在懷裡聞的,到底是誰的味道啊!

不會是這小屁孩的吧!!!

不會吧!!!

不會吧!!!

他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王杣雙手抓狂地抱著腦袋,雙膝一軟深深趴跪在地面,恨不得把自己肺給嘔出來。

“嘔——!”

“嘔——!”

“嘔——!”

“???”

哪吒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發瘋的王杣,悄咪咪湊在自己先生耳邊耳語。

“這、這傢伙沒事吧?”

“沒聽說過男人也會孕吐啊?”

“......”華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到王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王公子,你怎麼了?”華憐將王杣輕輕扶起,語氣擔憂。

王杣當然不會把自己三更半夜偷聞神龍罩的痴漢行為告訴公主,只能忍著噁心捂嘴道:“沒、沒事,剛剛吃飽了撐的,過一會就好了。”

他見華憐目不能視還來扶他,心中不免又湧上一股感動。

公主心裡有他!

他連忙反手牽引華憐坐回榻上。

“公主,我有個不情之請。”他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何事?”

經過之前的同生共死,王杣只要不提出什麼太過分的請求,華憐不會拒絕他認可的這個朋友。

“別叫我王公子了,聽著太過見外,你就叫我王杣吧!”

聽到這樣的請求,華憐微微一笑,頷首答應他:“好,王杣。”

從公主嘴裡聽到他的名字,王杣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他腿也不痛了,胃也不難受了,渾身舒暢,感覺自己又能行了!

甚至有再幫公主逃跑一次的衝動!

所幸他還沒有全然喪失理智,問華憐要不要再逃一次。

否則在一旁越看這人越猥瑣的哪吒,馬上就要忍不住手癢癢了。

正在三人難得安享得之不易的靜謐時,欽天司外忽然有宮女急匆匆來報。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不好了!”

小宮女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差點被門檻絆了個跟頭。

哪吒一把托起小宮女,拎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宮女站到華憐面前。

“何事慌張?”華憐溫聲發問。

聽到公主令人心安的聲音,小宮女這才慢慢按捺下驚惶的表情,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滿臉憤恨。

“不知道怎麼回事,皇城外有人編排公主壞話,說公主您是妖孽!”

“如今謠言四起,連三歲兒童都會念這童謠!殿下您快看看吧!”

小宮女從懷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張信紙交給華憐。

哪吒接過紙張一看。

他、他看不懂!

見眾人一副豎耳傾聽的嚴肅表情,哪吒只能硬著頭皮念。

“額..雨什麼什麼,風什麼什麼...,女子什麼什麼少....”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大....花什麼什麼鳥什麼什麼....”

“什麼什麼亡什麼什麼......”

“......”

“......”

“......”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光小宮女在心底納悶公主的貼身丫鬟怎麼是個文盲,連華憐都忍不住扶額。

“哪吒,把紙交給王杣來唸吧,你讀書可要用功些了。”

哪吒羞愧低頭 ,王杣則接過紙張,逐字逐句皺眉念道:

“雨濛濛、風蕭蕭,女子善心少。

戰士死、寺廟燒,朝都出大妖。

花草哭、鳥悲叫,冤魂無處報。

妖女笑,歌逍遙,亡國在今朝!”

橫批:妖孽禍國曲!

他越念越火大,開頭這句女子善心少,合起來不正是暗諷的妙善公主嗎!

其中險惡用心,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哪吒聽了,更是火冒三丈,三兩下便從王杣手中奪過紙張,“刺啦刺啦”撕了個稀巴爛。

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如今更是怒火中燒,不由大聲喝罵:“這是哪個王八犢子寫的,看我不把他舌頭拔出來塞他肚皮裡!”

“就是啊公主,這也太欺負人了!”

小宮女雖說服侍華憐的時間不長,卻比在任何王公貴爵那裡待的舒服。

公主從不會動輒打罵侮辱,哪怕犯錯也願意給她改正的機會,把她當成平等的人來對待。

她比任何地方都活的有尊嚴。

短短時間內,她就對公主的為人心服口服,明白和傳言中的妖孽完全不是一碼事!

如果連公主都是妖孽,那世上恐怕就沒有人能稱得上是個人了!

華憐卻面不改色,表情依舊是平靜的,似乎絲毫沒有被這瘋傳的童謠影響心神。

只是他表現的越平靜,王杣和哪吒心底卻越不安。

公主又不是神,他只是個剛剛年滿十六歲的少女啊!

更何況才剛遭遇噩運不久。

如此誣陷落在他們頭上,他們都不一定能從容面對,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女子。

“公主...”

“公主....”

“先生....”

哪吒等人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忽然覺得哪怕他哭兩聲,也比這樣憋在心裡要好。

華憐平靜到似乎願意承受任何災厄的表情,叫他們心酸到無法言喻的地步。

華憐終於擺了擺手,輕聲低語:“你們出去吧...”

“先生!”

哪吒剛想鑽到先生懷裡,就看到他低垂著長長的睫羽,手背半掩一雙空洞盲目,面容看起來比瓷器更加脆弱易碎。

叫人不敢再觸碰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會破碎。

華憐低低嘆息一聲:“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等哪吒等人全部出去,屋子裡終於傳出低低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哭泣聲。

哪吒想重新衝進屋子裡安慰先生,卻被王杣死死拉住。

他搖了搖頭,心裡也不好過,告訴哪吒:“就讓公主自己一個人發洩一下吧。”

“這些天他為了不讓我們擔心,已經忍的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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