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今年的種植計劃基本完成。
平時就摘摘菜，喂喂雞，逗逗娃，做做飯。
至於出苦力挑水淋菜澆花這種事，就叫兩個小叔去幹。
翻過年長樂就要六歲，是時候給她啟蒙了。
女子不能考學當官，但做生意也要讀書識字，會算術。
看到張明海正在院裡換鋤頭手柄，方盈走過去。
“公爹，你會簡單的木工活嗎？”
“刨塊板那樣簡單的會。”張明海抬頭看一眼方盈。
方盈滿眼期盼：“那能幫我做幾個四方的沙盤嗎?”
“用釘子釘不難，榫卯結構的做不好。”張明海一邊忙手上的活一邊說。
“那公爹有空做三個，我拿來給孩子們學寫字。”
“好，過幾天有空我做好再拿去給你。”張明海應下。
“那公爹你忙，我去後院餵雞去了。”說完，方盈走去後院。
過了三天，張明海給方盈送來三個沙盤。
方盈摸了摸，光滑沒有毛刺，看來是打磨過。
晚上母子三人躺在床上，方盈問長樂：“娘教長樂讀書識字，長樂會喜歡嗎？”
長樂頭轉過來看方盈：“孃親，識字有用嗎?”
方盈給女兒解釋：“讀書可以明理，考學當官，做生意。”
長樂眼睛亮晶晶：“娘，長樂識字能當官嗎？”
方盈非常之無奈：“長樂不能當官，只能做生意。”
長樂刨根問底：“長樂為什麼不能當官？”
“皇帝陛下不讓女子去考學當官。”
方盈在心底暗罵：萬惡的封建社會，女子一點社會地位都沒有。
“長樂學做生意，掙很多很多錢，就能買好吃的糖，買漂亮的衣裳，和鎮上的小姐姐一樣。”
長樂聽完孃親一番話後，想想還是讀書好處多。
於是說：“孃親，長樂會認真讀書。”
張仲元插話進來：“孃親，我也要讀書。”
方盈老懷欣慰：“好好，以後仲元和姐姐一起讀書。”
“那以後吃完早飯，孃親教三刻鐘，晚上教半個時辰，要好好學習，知道嗎？”
長樂和張仲元異口同聲：“知道了，孃親。”
“那現在趕緊閉上眼睛睡覺。”方盈催促。
第二天，方盈去河邊挑些乾淨的細沙，擔回家曬乾。
從此以後，風雨不改，雷打不動，長樂兩姐弟走上學習之路。
方盈把自己的方法學習方法教會兩個子女，並根據書本內容，講相應故事加深記憶。
每天能聽到不同故事，寓教於樂，兩個孩子都喜歡上了讀書。
長樂去二房玩，給幾個堂姐講孃親說過的故事，開啟了她的小講師之路。
二房的三個孫女輩都羨慕長樂能讀書識字。
錢多月雖然有些逗比，但不會容許三個孫女白天不幹活去讀書識字，晚上倒是不會掬著她們。
於是，二房的三個侄女來問方盈，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教她們，方盈應下，從此，兩人小課堂變成五人小課堂。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到十二月中旬。
族裡有一位和張季寧年紀相當的人成親，張季安去世不滿一年，所以家裡沒人去喝喜酒。
“長樂、仲元跟娘一起去村口榕樹，咱們去那裡，能看到路過的新娘。”
方盈懷裡抱著小兒子，招呼張長樂張仲元跟上。
張仲元邁著小短腿：“孃親，看新娘能要到喜糖嗎？”
方盈放緩步速：“不是去家裡看要不到糖。糖吃多牙齒會壞。”
張仲元連忙捂住小嘴：“孃親，我以後不吃糖了。”
方盈一行人到達村口，大樹下有不少人，眾人側目。
大嘴黃嬸眼裡的不屑更是毫不掩飾：“有些人啊！小叔都要當鰥夫啦！還有心情來看熱鬧。”
方盈瞟大嘴黃嬸一眼，提高音量：“有些人啊！住海邊的。”
張仲元勤學好問：“孃親，海邊是怎樣的？”
方盈回道：“寬啊！一望無垠！”
“孃親，仲元想住海邊。”張仲元星星眼看著方盈。
方盈把小兒子放下地，摸摸兩兒子的頭：“咱家管不了那麼寬住不了。”
大嘴黃嬸聽著沒髒字，沒指名道姓的罵人話，氣得火冒三丈，敢怒不敢言。
眾人從開始的冷眼旁觀到現在的興致勃勃，真是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
眾人看黃嬸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甚是有趣。
見黃嬸沒開罵，熱鬧看不成了，大家靜等新娘的到來。
自以為是的竊竊私語，實則方盈聽得一清二楚。
“聽說張明海家的找附近所有媒婆保媒，都沒能說上一個。”
“他們家住的還是青磚瓦房，現在的姑娘這麼挑？”
前者向方盈方向努努嘴：“喏！不就是嫌棄那家是累贅，怕要養著大哥一家的孩子唄！”
“人家還有娘在呢，哪需要小叔養？”
“要是娘改嫁了呢？”
“怎麼看長樂娘，都不會改嫁的樣子。”
“何以見得？”
“你想想，一個想改嫁的人怎麼可能買山買地折騰呢？”
“那倒也是！聽你這麼一說你倒看得上他們家。”
“他們兩個小叔勤快，脾氣又好，可惜我家沒有姑娘。 而且照他們大嫂那個折騰勁，不出兩年定能過上好日子。”
“照你這麼說老大家的孩子都不用小叔養。”
“何止不用養，估計兩個小叔還能沾大嫂的光呢。”
說者搖搖頭：“唉！大家只看到眼前，有眼光的姑娘鳳毛麟角。”
方盈把兩人對話，聽在耳裡記在心裡，沒想到鄉野之間會有如此遠見的婦人。
不知誰喊了一句：“快看！新娘來了。”
於是眾人屏住呼吸，伸長脖子往遠處的路口看，隱隱已聽到高亢的嗩吶聲。
沒多久接親隊伍一行人就到眼前，新娘坐在牛車上，新郎騎驢在一旁護著，後面是抬嫁妝的，新娘蓋著蓋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看完新娘，方盈叫：“長樂，回家了。”
一家人手牽手回家。
方盈剛進院子，看到王秀蓮坐在凳子上懨懨的。
長樂看祖母不開心，走過去抱著她。
方盈大概猜到是小叔的娶妻問題：“娘，你不用擔心小叔娶妻問題。”
“祖母，會有小嬸嬸的。”長樂抱緊祖母。
王秀蓮這才有點笑模樣，是強顏歡笑。
接住長樂的話：“是，以後長樂會有小嬸嬸。”
看新娘一事不久之後，很快就到過年。
偶爾下一點點小雪的天氣，今年沒有下。
張季安去世不滿一年，紅紙都不能貼，一家子冷冷清清過完年。
一年之計在於春，方盈又開始忙活今年的掙錢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