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歡天喜地從公爹手上接過蓋著紅印的地契。
“三十一畝地，按三十畝上的契，七七八八加起來花去七千五百文，這是剩下的。”
張明海把剩下的銀子遞給方盈。
方盈拿走二兩整銀：“公爹，這些銅板你收著，男人也得有點私房錢，偶爾給娘買個花戴什麼的。”
幾番推讓張明海收下。
方盈看著張明海：“公爹眼看就要秋收，十畝田不少怎麼收啊？”
張明海正為這事發愁，往年有大兒在，忙完都感覺疲憊不堪，現在兩個半大不小的兒子幹活，真不知如何是好。
“公爹，村子裡沒有脫穀粒，楊穀粒去雜的機器嗎？”
方盈看公爹臉色不對連忙轉移話題。
張明海愁眉苦臉：“村裡有風谷機，沒有脫穀粒的，都是靠人打。”
方盈建議：“那咱家去買頭牛回來，拉個石磙來脫稻穀粒，怎麼樣？”
張明海忙追問：“石磙是咋樣的？貴嗎？”
“和石磨差不多價吧，沒問過不知道。”
方盈想了一下，確實沒人提過。
“公爹，家裡添一頭牛吧，犁地拉車都省力，有牛車去哪都方便。” 方盈解釋一大堆買牛的好處。
“我知道買牛是好事，這不是不便宜嗎？”張明海嘆一口氣。
“那大概要多少錢?不貴我買。”
“有牛車的黃老二，兩年前買的，帶車八兩銀子，那牛車真不錯。”
張明海都沒意識到，說到牛的時候，他臉上的愁容都散去許多。
“那我去拿十兩銀子來給你，你讓黃老二帶路去買，到時候讓兩個小叔學趕車。”
張明海怔愣一下，這都還沒買呢，就想著怎麼使喚自己兒子了。
方盈說完，回屋放好二兩銀子，拿出十兩的銀錠子走出來，遞給張明海。
張明海接過，打算明天早早去找黃老二帶路買牛去。
第二天早上，方盈起床做好早飯，吃飯時才得知，公爹早就出門了。
兩個小叔子聽說公爹去買牛，一整天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焦躁不安。
偶爾有村民路過，以為是自己爹回來，滿臉驚喜，一看不是又失落。
張明海的家在村尾，張老頭怕他死後兒子們爭家產，鬧得兄弟不和，病重沒死之前就分家了。
家裡沒那麼多宅子，就買茅草屋給三房，當分家臨時住宅住著。
青磚瓦房，是後來張明海推倒茅草屋重建起來的。
到申時末，還沒見到自己爹回來，張季遠急了，跟王秀蓮說：“娘，我去看黃二叔回來沒有。”
張季遠走到黃家院門口，敲了敲門：“黃二叔，你在家嗎？”
黃老二走出來，拉開院門，看到是張季遠：“季遠侄，你找我有事？”
“你回來了，怎麼沒看到我爹回來呀？你什麼時辰到家的，怎麼不和爹一起回來？”
張季遠語氣不善。
黃老二看出這小子是關心他爹安危，也不生氣，便給張季遠解釋。
“我未時到家，你爹這不是剛學趕牛車嘛，不熟練趕得慢些，那條路很安全，你回家等著，說不定就快到了。”
黃老二也不管張季遠心裡怎麼想，說完就關上院門，回屋抽他的煙去了。
張季遠往家走的時候心裡想了很多。
剛進院子，張季寧就湊過來問：“三弟，黃二叔回來了嗎？”
“未時就回來了。”張季遠悶悶的答。
“那咱爹不會出事吧？”張季寧有點擔憂。
“黃二叔說那條路安全，應該不會。”
張季遠雖然這樣說，但也不敢肯定會不會有人做出搶奪牛車的事情來。
到酉時三刻天擦黑才見到爹回來，兩兄弟的心才落下。
張季遠抱怨：“爹，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黃二叔未時就到家了。你去哪了？”
“小兔崽子，你這是埋怨你爹呢。我能去哪，不就是趕車不熟嗎，牛一路吃草一路回來，就走得慢些。”
張明海對三兒很不滿，不關心爹就罷了，還埋怨人真是白養了。
“公爹三弟，先去淨手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方盈適時插入雙方談話。
張明海白了張季遠一眼，還不如兒媳婦，會關心自己是否餓了累了。
三人跟在張明海身後，魚貫而入，王秀蓮帶著三個孩子早就在堂屋等著開飯。
吃完晚飯，張明海把牛趕進院裡，卸下牛車。
以前沒想過會買牛車，院裡沒搭牛棚，明天早上再搭棚吧，天黑也不好弄。
第二天早上，方盈還沒有做好早飯。 就聽到公爹的吼叫聲：“三兒，快起來去放牛！再不起來我要打人了！”
平時張季寧、張季遠都是等方盈做好早飯才起床的，只有農忙時節才會早起。
“這不是還早嗎？誰那麼早去放牛啊？”張季遠賴在床上，扯過被子蓋過頭，繼續睡。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誰有那麼懶的兒子？活都不干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聽到爹要發怒了，張季遠不得不爬起來，認命去放牛，早飯都沒吃。
等到中午張季遠有氣無力，趕著吃飽精神奕奕的牛回來，牛吃飽了，他卻要餓死了。
張明海已經在院裡搭好牛棚，看到兒子放牛回來，便把牛趕進去。
“大嫂，午飯做好了嗎？我快要餓死啦！”
方盈在廚房聽到張季遠有氣無力的聲音直想笑，從廚房探出個頭來。
“做好了。趕快去堂屋吃飯吧。”
方盈去訂石磙， 石匠之前沒做過，在方盈的一頓詳細解說下，覺得不是很難做便應下，說秋收之前可以做好。
方盈給了二百文訂銀就回家了。
眼看離秋收還有兩天，方盈問張季遠：“三弟，你學會趕牛車了嗎？”
“早就學會了，我可不像爹，趕得比烏龜爬還慢。”
張季遠洋洋自得對方盈說著，沒注意看張明海已經下地回來，站在院門口。
方盈沒有提醒張季遠：“那三弟明天趕車，跟我去把石磙拉回來。”
“好的，大嫂。”張季遠愉快應下。
剛說完話張季遠感覺如芒在背，轉身看一眼， 第一反應就是離爹遠點。
張季遠跑遠點，拍拍心口問：“爹，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你說呢？” 張明海臉黑如鍋底。
方盈就是壞心眼想看看，張季遠說人壞話被當場捉到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