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景摸著牆根小心翼翼地繞了許久。

夜很涼,一路靜悄悄的,小風時不時就往人脖頸裡鑽,冷的人只發顫。

終於,在轉角處尋到了一排稍矮的的房子後邊景停下了腳步。

這便是司禮監小太監們的住所了。

望著這一牆之隔,想到小吳子他就在裡面,激動頓時湧上心頭。

但不知怎麼的,顯在臉上的卻是止不住的委屈。

他小聲地抽了抽鼻子,多日的委屈如蓄滿的泉水就要溢位眼角。

還好他嘴角一抿,很快把淚水止住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要彈也只能在小吳子面前彈!

他小跑著上去,正想推門。

“嗚嗚嗚~”陡然間,深夜裡的冷風裹來了若有若無的詭異嗚咽聲在耳旁響起。

邊景背後一僵,轉了轉眼珠,腦海裡浮現出小吳子閒著無聊最愛給自已講的鬼怪故事,語氣調侃道:“小殿下,你要是深夜裡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可千萬不要回頭哦不然……”突然,又一陣冷風吹過,猶如蛇吐信子,他猛然向後轉去……

遠處隱蔽幽暗的角落漏出了一絲絲光亮。

邊景凝神屏氣,心跳如擂鼓,好奇心驅使著他尋著亮光靠近了些。

“嗚嗚嗚……”又一陣剋制的嗚咽,這下清楚了些,原來是有人在哭?

火光中兩處身影被東西遮掩著臉瞧得並不真切,依稀能認出是身太監裝扮,一人嘴裡似乎唸唸有詞,說不了幾個字便嗚咽著頓一下,但仍是如此可那手頭上的動作還是不停,一張又一張黃色的紙錢被丟入到了鐵盆,結果不知道手滑還是怎麼了一打紙錢滑了進去。

火苗陡然高漲,漆黑的夜又亮了幾分,其中一人見狀急忙警惕地望了望向四周。

原來是在燒紙錢。邊景站了一會兒便失去了探究的興趣。

宮中禁止私底下燒紙焚香,一經發現一律杖責二十大板逐出宮內。

然而這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皇宮那麼大,裡面的人多又複雜,有人會忍不住去燒紙祭奠明知故犯也不足為奇,興許他們只是想透過這為數不多的方式聊以心中慰藉,懷念故人罷了。

可就在邊景正欲轉身離去之際,耳邊響起一個爆慄,接著有人說道:“大壯,你怎麼回事!”

他頓住腳步,敏銳地察覺到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粗枝大葉啊,這紙錢可是燒給吳哥的啊……”

吳?——是那天和小吳子擁抱在一起的人!

“今日可是吳哥的頭七啊。”說著那人的聲音矮了下來,明顯有些難過。

他在說什麼?什麼頭七,什麼下面?

邊景心頭猛然一跳,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

“噓——小米!我知道錯了,你輕、輕點罵,要是被人發現,咱倆就完——”

“完了!

“好像有人!”

聽見腳步聲,倆人如臨大敵,手忙腳亂地撲了火盆,一瞬間黑夜中只剩點點星火,隨之全部被熄滅。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

“哎呦!”把自已祖上十八代都求了個遍的大壯慌不擇路撞上了小米的後背。

“怎麼了?快跑啊!”大壯急忙道。可是小米並未動,大壯奇怪地向前方瞧了一眼,卻什麼人都沒有瞧見。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雙腿如篩子一樣抖了起來,上牙和下牙開始不住磕磕碰碰。

“小、小米……你看見了啥啊。”

“你們祭奠的是誰———?”大壯順著聲音低頭一看這才在黑暗中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心有餘悸,拍了拍自已的胸口道:“嘿——怎麼是個小孩呢,嚇我一跳!”

“你、你是?……”夜色中,小米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分辨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小人是誰。

“你剛剛說的吳哥是誰?”邊景死死拽住小米的胳膊,雙眸在黑暗中不斷閃爍著。

“你這小屁孩,鬆開!鬆開!”見小米皺著眉毛似乎有點被捏疼了,大壯他趕緊打了打拽著小米的胳膊。

邊景卻毫無知覺,不管不顧瘋狂繼續搖晃著眼前的人。

“本殿下問你——你說的吳哥是誰!他不是吳小孩對不對!”

“你是——七殿下?!你就是吳哥經常提起的七殿下!”小米倏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發懵的大壯來不及思考也雙腿一彎跟著跪了下來。

小米眼含淚花,十分激動。

“殿下!求您為吳哥報仇雪恨!”

———

來時滿懷希冀,去時跌跌撞撞。

“死”這個字對於年齡尚小的邊景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沉重,沉重到他邁不開腳步。

失魂落魄的回到西四所,一個人孤獨的躺在床上無聲地望著床頂,這個地方太過陌生,沒有一絲溫情。

他多麼想回到華寧宮,多麼想回到那個和母妃和小吳子朝夕相處的地方。

可是……

母妃和小吳子也不在那了,他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邊景咬住被子一角的牙又緊了緊,仔細看會發現被子上沾染上了深色的什麼。

不行,小吳子不在,他不能哭。

他再一次壓住了將將落下的淚水,也壓制回了自已一個小孩哭鬧的天性。

他在心底始終不願相信小吳子不在世的事實,只是倔強的認為只要自已不哭就代表小吳子沒事,小吳子他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好好地等著自已接他回來。

邊景就這麼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催眠著自已,

……

翌日,晨光堪堪破曉。

“哈啊~”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守了一夜卻睡了一夜的太監小輝子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準備瞧一瞧自已的新主子醒了沒有,一會兒他還要伺候他洗漱穿衣。

他內心極為不願,手上的動作也慢了許多,不免磨磨蹭蹭的。

都說伺候皇子是個好差事兒,誰知他花了大半積蓄託人換來的好差事竟然就是伺候一個冷宮妃子的兒子。沒有油水可言他自然提不起勁頭,只想著表面上混混過去差不多了。

“咯吱~”然而就在他慢慢吞吞準備開啟門時,門卻被裡面開啟來了。

邊景從裡面走了出來,竟然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就連頭髮都梳的一絲不苟。

只是,瞧著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奴才該死,奴才來遲了,還妄七殿下饒恕。”小輝子面上裝模作樣的求饒,實則是在試探邊景的底線。

邊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無礙。”

小輝子內心一喜,這個七殿下果真像他們說的是個省事省心的主,如此他又多了些可以偷懶的時間了。就是這個油水該怎麼撈呢?他琢磨著眼睛一骨碌:對了!就從吃食上動動手腳吧。

就這樣,邊景接下來一切都表現平平,面上在那些新來的人眼裡成了一個任人拿捏、唯唯諾諾的主。

可邊景自已心裡清楚,這只是一種偽裝,讓自已不至於成為別人眼中釘肉中刺的一種藏拙,讓人掉以輕心進而忽視他的做戲。

父皇特指給自已的武教師傅傅稟涼顯然惹了某些人的不快,而母妃的被陷害似乎也與那些人有關。

他現在才明白,一個皇子過於聰慧,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會使其露出鋒芒,惹人厭惡……

他不該在華書院裡過於嶄露頭角。

小吳子……想到吳適閒,邊景便忍不住自責,他把一切意外歸咎到了自已。他就是一個災星,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要小吳子跟著他,小吳子興許,就不會出事了……

小吳子的死和御廷衛副統領武威逃不了干係,而武威他是万俟家的人。

生於宮中的皇家子孫本就早慧,接二連三的變故又迫使著邊景向前走著。

如今他在很多人眼裡就是一個不足為懼的失勢皇子。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僅是沒有了貴妃之子的稱呼倚仗,就連孫燕卿在大華佈下的勢力也幾乎被隆興帝發現剷除,只剩少許可用之人。帝王無情,隆興帝的疑心太重,万俟驍呈上有關北涼邊境最新機要被竊,可是他就憑一碗不恰時機的甜湯和她與北涼舊部仍有來往的書信便將軍事要密洩露之事全部歸罪於她,甚至懷疑她一直與臥底裡應外合。

至於邊景,不是隆興帝念及父子之情,而是在孫燕卿苦苦哀求不惜以死相逼之下才於心不忍沒有讓子受母所連累被送往冷宮。

這一切也意味著邊景將來的路並不會再像從前般平順無憂……

他需要足夠強大,更需要隱藏其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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