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並非人形的時候,就喜歡待在我肩上,如今她尚未恢復,但潛意識中也仍覺得那裡是屬於她的位置。”提起這件事,鍾離也覺得有些頭疼:“你將暮歲放在我肩上,又剛好被她看見了,她自然是覺得心裡不痛快。”

666說道:“你不是解釋過了嗎?是我動的手,而且也給她道過歉了嗎?”

“她的心智尚且稚嫩,她不聽又能拿她怎麼辦。”鍾離輕笑,再次抬手去摸源琢月的腦袋瓜,果不其然在觸及之後,又被她躲開了:“在她的感知中,你與暮歲都遠遜於我,若非是經過了我的允許,暮歲是不可能近我的身的。所以在她看來,這自然是我的過錯。”

說到此處,鍾離微嘆:“大概要等到暮歲殘留在我肩上的氣息完全消散,或是被掩蓋,她才會從這樣的狀態脫離。”

666也是覺得無奈極了:“我哪裡會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呀?”

“你曾說過,她心智如同一兩歲的幼兒。無法理解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界限,會直接把自己喜歡的人與物當做自己的東西。會開始有物權意識,會有霸佔物品的行為。”鍾離也有些無奈的反駁道:“她此時將我視作屬於她的禁臠,自然不會允許別人觸碰。”

鍾離又補充道:“而且自她復生以來,獸性一直蓋過人性。獸類向來是以氣息標記自己的領地,宣誓主權,用以警告外來者。你將暮歲放在我肩上的舉動,很難不令她生出自己領地被冒犯了的不適感,並對此做出一些攻擊行為。”

666點了點頭:“道理我都懂,可是她的攻擊行為,為什麼不是衝著暮歲去的?而是照著我來的?”

說著,666又在鍾離的手指、手腕、肩膀、脖頸幾處指了指,憤憤不平的道:“而且她就只咬了你幾口!就刮破了點油皮,連血都沒有出!”

說完他又指著自己下巴上的淤青:“要不是我躲得快,牙齒都會被她一尾巴給抽飛出去一堆!”

666更是一臉有些誇張的悲憤:“她都只是把暮歲從你的肩膀上趕走,趕去和那個小丫頭待在一塊,竟然對我卻下如此狠手!”

鍾離沉吟:“可能是當時在皇祇殿中,只有你的氣息最令她厭惡。”

鍾離一雙鎏金眼瞳明明滅滅,眼中神色難辨:“暮歲是烏波洛斯的子嗣,你也曾說過,琢月與烏波洛斯相伴相生,相伴相死,是不可分離的一個整體,她們合二為一之後才構建出了一個完整的人。就算琢月對暮歲不算喜歡,卻仍因為源於烏波洛斯影響原因,在潛意識之中將她劃歸在自己人的範圍,並不會去刻意傷害她。”

666無語凝噎:“合著你們一家子打打鬧鬧,就我一個外人活該受傷了唄。”

鍾離替源琢月辯解道:“其實琢月已經收了力道了,你不是也見過,她在皇祇殿中地面上留下的痕跡?其中的火焰可是至今都還未熄滅,若那樣的一擊落在了你的身上,你覺得你如今還能完完整整的站在這裡與我對話?”

666聞言更是無語了:“那我是不是還該對她說一聲謝謝?”

鍾離回道:“倒也不必如此。”

666心塞扶額:“我上輩子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才能攤上你們這兩個倒黴玩意兒!還有010那個狗東西真是造孽啊!”

鱗淵境洞天內掀起的異象,雖然短暫,但動靜不小。

而此處又是,持明族在蛻生輪迴中,代表起始的重要一環,自然是有專人看護,馬虎不得。

在鍾離與666這短暫的交談之間,就已經有一行人趕到了。

只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無視了,正大光明的站在了,顯龍大雩殿中,龍尊造像之前的鐘離與666。

來人們外貌與常人無異,只是耳廓形狀,是生的一雙尖耳。手持兵器匆匆趕來,望著已經平息下來的海面,神情凝重。

鱗淵境乃是持明族聖地,曾經龍尊翻山覆海,引古海之水,將建木封印。將舊日華美的宮殿,化作廢墟,掩藏在了海面之下。

而如今這異動,來的突然。加之飲月君這龍尊一位已經空虛多年,襲得飲月之名的龍女,尚未長成。

鱗淵境之內,由歷代龍尊所編織,加固的禁制,已經許久未有維護。

幾人對視一眼,唯恐是禁制出了問題,建木出現了異變。

事態如此緊急,便打算上告上級,便選擇了一個自己覺得靠譜的上級,幾人異口異聲道:“快去稟告——”

“神策府。”

“龍師議會。”

“仙舟方壺。”

話一出口,眾人對視一眼,紛紛覺得他們當中出現了個叛徒。

而引發了這場意外的罪魁禍首,與666,正大光明的從鱗淵境洞天離開了。

本來安安靜靜窩在鍾離懷裡的源琢月,腦子裡不知道是不是冒出了什麼新的想法,又開始蛄蛹起來了,雙手搭在了鍾離肩上開始向上攀爬。

試圖把自己整個人掛在鍾離的肩上。

鍾離也並未阻攔,任由源琢月動作,並輕扶著她,以防她一不小心掉了下來。

源琢月卻皺巴著臉,哼哼的幾聲,似乎是覺得現在這樣子的姿勢有些不太舒服,又開始蛄蛹起來了。

鍾離立即就感到,手中觸及的光滑細膩的肌膚,在頃刻間轉變為了,蓬鬆的毛髮以及細軟的鱗片。

鍾離微微側目看去,掛在肩上的源琢月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有著細軟蓬鬆鬃毛,有著金燦燦的小祥雲尾巴,睜著一雙圓滾滾金瞳的棕色的幼龍。

是源琢月曾經在夢境中所變化的幼崽模樣。

見到鍾離看過來的目光,幼龍立即將腦袋移向了一邊,不去看他。只是垂落下來的小祥雲尾巴,在輕輕的掃過來掃過去。

鍾離也不在意,抬手扶住了她的身子,避免完全就沒有站穩的幼崽,從自己肩上掉下來。

幼龍又微微挪動了一下,然後將四肢舒展開來,跟沒骨頭似的,像是一張大餅一樣攤開,直接用肚子掛在了鍾離肩上。

再仔細一看,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先前暮歲待過的位置,被幼龍用身體蓋得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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