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坐在身側的鐘離,輕聲說道:“你在等她過來。”

源琢月放下茶杯,微微頷首:“她等待了許久……我已經感受到風中傳來的焦慮情緒了。”

鍾離指尖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你就如此急於將這些事情全部解決?”

源琢月微嘆一聲,有些無奈的道:“你心中已然明瞭,為何還要問出來呢?”

曾經作為Ruler降臨到那個世界,獲悉了聖盃戰爭,乃至於所有神秘側資訊的鐘離。

自然也知道,作為‘英靈’的她,不去獲取外界能量,又失去了靈核,還能在這個世界存續多長時間。

而源琢月也更清楚,其實她的存在,準確的來說,並不算是英靈,只是在過去被遺留下的一段資訊,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以依附在這個世界,並依託於地脈的力量現世。

她無法存在過長的時間,也無法離開這個世界,而現在,她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過去幾日的相處之中,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及這件事,卻沒想到鍾離會突然點破這一點。

鍾離半闔眼眸答道:“或許……是想求得一個答案。”

源琢月嘴唇微啟,但目光在觸及到了,鍾離懷中的小傢伙之後,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她本想說,

只要我一直存在於你的記憶之中,那麼我就始終陪伴在你左右,不曾離開。

但源琢月恍然發現,這句話一旦說出口以後,無論是對於鍾離,還是對於他懷中的小傢伙而言,都會是一個糾纏不休的魔咒。

鍾離以前所面對的便是,不曾忘記,記憶之中的巖王帝君的【重生者】。

而小傢伙,所面臨的情況便是,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在最後變成自已所期望的那副模樣。

包括源琢月自已在內,心中也抱有著這樣的想法。

彷彿一切都陷入到了一個怪圈之中,她似乎是在隔岸觀火,又彷彿在旋渦之中,無法逃脫。

我殺了我,我成為了我。

我不是我,我仍是我。

彷彿就像是那艘,航行在海上的忒修斯之船。

無論是鍾離,還是烏波洛斯,或是現在的她,自始至終都被這樣的問題,所困擾著。

源琢月覺得這些問題,鍾離或許都一清二楚,但卻不能由她說出口。

若不然,這些話語脫口而出之後,頃刻之間便能化為傷人的鋒刃,割的人鮮血淋漓。

源琢月最終還是輕笑一聲,像是聽不懂他話語之中的深意,溫聲回答了那個最淺顯,浮於表面的那個問題:“你也清楚,英靈存世的時間,是有時效性的,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自然是想盡快解決這些麻煩事。”

鍾離正欲開口。

源琢月裝作沒有看見,望向了遠處,輕聲說道:“哎呀,這麼快就來了啊?”

幾乎是話音落定的一瞬間,就見遠處有幾道身影,正以一種十分快速的速度,朝這裡奔來。

為首的,坐在輪椅上的溫蒂,駕駛著自已的座駕,可以稱得上是風馳電掣。

而緊隨其後的吟遊詩人,以及旅行者,還有最末尾的白色小精靈,那一個個累的是氣喘吁吁。

當溫蒂已經操縱著自已的輪椅,爬上就涼亭前,並不算高的階梯,來到了源琢月的面前的時候,後來的這三位還在喘著粗氣,一副體力耗盡,難以支援的模樣。

茶壺裡的茶水倒是還剩下了不少,源琢月就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稍微能潤潤嗓子。

那一小杯茶水,咕嘟咕嘟的就下了肚,兩個氣喘吁吁的人,也是露出了一副緩了一口氣的模樣。

而小派蒙咂吧了一下嘴,稍稍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味道,有些驚奇的說道:“熒,這個和我們之前喝的茶一點也不一樣,一點都不苦。”

然後小派蒙就飛到了源琢月的面前,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我還想再喝一杯,還是有點口渴。”

源琢月拎起茶壺,又為小派蒙續了一杯茶。

因為已經獲得了肉身的,那團五彩斑斕的小鬼火,帶走了源琢月的外袍。

失去了寬大外袍的遮掩,動作之間,源琢月先前掩藏的一些情況,也不由得暴露了出來。

小派蒙盯著源琢月露出來的一截,蒼白而纖細的手腕,不由得眉頭一擰:“啊,這個鐲子的顏色,和你的衣服一點都不搭啊,為什麼是黑色的呢?看上去好奇怪呀!明明是金色的會更好看一點。”

源琢月神色自若,放下手中提著的茶壺,垂下的寬大衣袖,遮住了她右腕上,盤旋纏繞著的一圈黑色的荊棘。

而後笑著回道:“的確是這樣,看上去是有些奇怪。”

鍾離面色微冷,那雙如同落日熔金的矍鑠金眸緊盯著,源琢月垂落的衣袖,彷彿可以看見,其下被遮擋住的手腕,以及上面那纏繞著的荊棘。

小派蒙似乎被鍾離驟變的臉色,給嚇了一跳,馬上飛回到了熒身邊,小聲的咬耳朵:“我是說錯了什麼話了嗎?怎麼這個鍾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好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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