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龍角的主人,還似乎以為自已藏的很好,這如同樹木探出的枝丫,在狹窄的門縫處,一動不動了杵著。

片刻之後,又有一隻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肉手,忽然冒了出來,摸上了在頭頂上的其中一隻龍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已並沒有藏好,一雙龍角還暴露在了外面。

知道自已的行蹤已經暴露,這長著一雙龍角,毛茸茸的棕黑色的小腦袋瓜,才完全從門縫裡冒了出來。

顯露出來的是一張珠圓玉潤,有些肉乎乎的小圓臉,以及一雙圓滾滾的鎏金眼瞳。

僅看身高與面貌,就可以判斷出,這是一位約摸五六歲的女童。

只是這位女童,這樣腦袋完全從門縫中探了出來以後,一隻小肉手扒拉在門上。

將外面的景象完全收入眼中之後,又歪著腦袋,微微張開了嘴巴,一副困惑又訝異的模樣,一張肉乎乎的小臉上滿是震驚與迷茫,一雙金燦燦的圓眼睛來回轉動。

先是落在了,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的客卿先生身上,又將目光投向了孤身一人的鐘離。

而昆鈞在看清了,這個從門縫中探出來的小腦袋之後,篤定的對摩拉克斯說道:“我先前在那些岩石中讀取的記憶裡,所見到的便是她。”

客卿先生聞言微微頷首,目光仔細的觀察著,這忽然冒出來的小小身影。

坐在輪椅上的溫蒂,見到這小小的身影之後,眼前一亮,恨不得馬上就站起來和對方打個招呼,但已經有先一次的吐槽在前,並收穫了一個略帶涼意的眼神,現在她真的不敢當第一個打破現場寧靜氣氛的人。

而半夏看著眼前,這道稚嫩的身影,也有些微微失神,她也曾見過母親蛻生輪迴之後,破卵而出時的模樣。

只是與記憶中的不太相同,出現在眼前的稚嫩身影相比之下,要圓潤飽滿許多。

又是熟悉的氣息與相貌,而且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在這幼小的身軀之中,所蘊含的屬於【規則】的力量。

於是她又一次滿懷期待的喊道:“母親?”

而小派蒙又聽見了這個熟悉的詞彙,忍不住的對著自家旅行者小聲的說道:“她為什麼每次看到和鍾離長得像的人都喊母親啊?萬一這一次又認錯人了,那多尷尬啊。”

但這一聲母親的呼喚脫口之後,從門縫中探出的那個小腦袋,微微轉動了一下,又將目光投向了半夏,眉頭微擰,看上去極為困惑。

源琢月不太明白,為什麼老是有人對著自已喊母親,但這現在都不重要,她深受困惑的是,為什麼出現了兩個鍾離?

她的目光在客卿先生與鍾離的身上,來回轉動,臉上滿是迷茫之色。

緊接著所有人就又看見,見腦袋從門縫中探出來的女童,又探出了半截身子,她腋下夾著一隻如她一般,同樣是圓滾滾的巖龍蜥,尾巴上還綁著點綴著珠寶的蝴蝶結,手中還拿著一隻正在隨著微風,緩緩轉著的小風車。

然後她撐著脖子,搖頭晃腦,鼻翼微動,彷彿是在空氣中嗅探著什麼氣息,最後她將如炬的目光投向了,孤身一人靜靜矗立於此的鐘離身上。

立即就綻放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並從門縫之中鑽了出來,邁著自已的小短腿衝了過去,像一顆小炮彈似的,就直接砸在了鍾離的腿上。

緊接著就直接把懷裡抱著,有些礙事的龍蜥以及小風車,拋棄了到了一旁,抱著鍾離的腿就開始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鍾離也十分乾脆的俯身將其抱了起來,而源琢月也得以,一把環住了鍾離的脖頸,將臉埋在他的頸間。

源琢月一邊不停的在鍾離身上蹭著,一邊從鼻腔之中,發出了嚶嚶的撒嬌聲,身後有著一團金色的小祥雲的小尾巴,也晃盪的相當歡快。

而鍾離微微垂眸,就看見懷裡的小傢伙,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空檔,還微微昂起腦袋,偷偷來瞄他臉上的表情,一張肉乎乎的小臉上滿是心虛。

源琢月心中的心虛,就算是不看她臉上的表情,都已經從兩者之間,源於靈魂之間的聯絡,傳遞到了鍾離這邊。

鍾離看到了源琢月先前的反應,也大概能夠猜到,或許是源琢月與這個世界的自已,生出了衝突,但源琢月卻沒有辨別出來,他不是他。

因為覺得自已受了委屈,所以在這段時間,在對他隱藏了自已的氣息與蹤跡。

卻也並非是完全隱藏,而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能沿著這些蹤跡找到她的下落,等著他來道歉,他來哄她。

但現在卻忽然發現,是自已認錯人了,又怎麼能不會心虛?

而現在所表現出來的親暱舉動,也是想要鍾離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已的身上,讓他忽略掉這些細節,從而避免發現她認錯人了的這件事。

但這一次並未如往常一樣,讓她輕而易舉的就萌混過關,抬手托起埋在了自已頸間的小腦袋,在源琢月肉乎乎的臉上輕輕的掐了一下。

聲音溫和,如潺潺流水,緩緩流淌:“我與他就那麼相像,連你都分不清?”

源琢月雖然心中心虛不已,但如此簡單的問題豈會將她難倒,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繼續撒嬌。

她搖頭晃腦的掙脫了鍾離的手,將自已的腦袋瓜又直接砸回了鍾離的肩頭,卻聽見一道恍若敲冰戛玉的清脆聲響,讓正準備繼續撒嬌的源琢月直接就僵在了原地。

她把自已的腦袋瓜抬了起來,就看見鍾離脖頸間的面板之上,出現了幾道裂紋,就如白璧微瑕那般刺目顯眼。

透過那些裂隙,可以看到其中金石玉髓般,澄澈又明亮的色澤。

源琢月被眼前的情況,嚇得眼淚就直接冒出來了。

鍾離心中有些無奈,安撫的拍了拍源琢月的脊背,溫聲解釋道:“我無事,如今這具軀殼,是臨時捏造的容器,故而較為脆弱,容易損壞,你不必為此擔心。”

源琢月眼淚汪汪,對這些話將信將疑,而後探出了自已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到那些裂隙之上。

帶著哭腔開口:“……痛不痛?我給你呼呼?”

鍾離心中的無奈之情溢於言表,對於源琢月直到現在,他與這個世界的自已同時站在了源琢月的面前,這才才將他給認了出來。

而之前源琢月因為自已的原因,認錯了人,還掩藏自已的氣息,對他避而不見,鍾離心中也是有些小小的氣悶。

這次是他覺得心中不快,他哄了源琢月那麼多次,這一次怎麼也該是源琢月來哄著他了吧?

奈何出現了突發情況,這具臨時捏造的容器太過脆弱,而源琢月看上去這麼軟軟呼呼的一小團,實則殺傷力不低。

先前源琢月往他腿上撲的時候,他早有準備才保全了這具脆弱的容器,但也由於他並不太適應這麼脆弱的軀體,之前也沒捏造過這麼脆弱的容器,並無實際運用的經驗,又一時疏忽,才出現了現在這樣的狀況。

而這樣的變故,著實將源琢月嚇得不輕,鍾離也只能選擇一如既往那般,先哄自家的孩子。

看著源琢月驚慌失措,眼淚汪汪的模樣,鍾離繼續輕聲安慰道:“這具軀殼較為粗陋,感知與常人有異,我並不會覺得疼痛。”

即便有這樣的解釋,窩在鍾離懷裡頭的源琢月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她小心翼翼的環住鍾離的脖子,又將自已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了鍾離的頸間。

完全不敢如之前那樣虎了吧唧的亂動亂蹭,原本搖的十分歡快的小祥雲尾巴,也一動不動的垂落著。

而不遠處,被源琢月拋下,只有一條尾巴能動的龍蜥,在奮力的藉著自已還綁著蝴蝶結的尾巴,那點微不足道的力量,一點一點的往前蛄蛹著。

搭在他身上的小風車,也隨著緩緩的移動,在微微的轉著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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