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有些臉熱。

會不會太唐突了?

會不會顯得太不正經?

會不會讓秦莘覺得彆扭?

他開始後悔聽信文森那廝的話,看了他推薦的什麼《暖男的自我修養》。

要不然下次遇見先揍他一頓吧。

就在陸言尷尬到恨不得把話撤回的時候,有股淡淡的椰子香味飄到了他鼻尖,同時他肩頭落下很輕很輕的重量。

秦莘真的靠在了他身上。

她用囈語般的聲音說。

“陸言,謝謝你當年幫我父母報警,還叫了救護車。”

陸言卻說:“我根本沒幫上什麼,我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既沒看到肇事過程,也沒能目擊兇手,我只是打了個微不足道的電話。”

不是“微不足道”的。

善意怎麼會“微不足道”?

秦莘說:“你的電話讓我外婆不必繼續在大雨裡哭泣。”

“你的電話讓我父母的遺體及時得到體面的處理。”

“陸言,這對我,對我們全家來說,都很重要。”

“你的存在,是足以讓我感激上蒼的事情。”

她三言兩語,令陸言胸口激烈地跳動。

他在心裡回答:你也是。

和你相遇,不信神佛的我願在佛前千萬次叩首。

他終於鼓足了勇氣握住秦莘的手。

“秦莘,以後我會成為一名足夠優秀的醫生。”

“我可以在你忙碌的時候照顧好外婆。”

“你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在,所以……”

他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

“所以我們可不可以……”

電話響起的聲音格外不合時宜,陸言皺眉看秦莘起身笑著走向廚房,對聽筒那頭的語氣絕對稱不上和善。

“有事?”

這臭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現在對著他連聲“舅舅”都不願意喊。

可誰讓他手上真的有他們家燒烤店進貨渠道不正規的證據,一旦告發,他們家就全完了!

法律責任是必然要承擔的,從前那幾個好不容易被打發走的老客肯定也得回來重新計較曾經的“食物中毒”事件。

這代表了什麼?

好日子沒法過了,還得賠錢!

非但如此,陸言那小子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了他們家是給兒子作弊才考上現在那高中的訊息……

陸舅舅一家沒什麼太大的志向,守著家裡這小店過上有錢有車有房的日子,再把兒子弄去大學,就覺得人生走上巔峰,所以陸言那針對性極強的威脅各個都正中紅心,不怕不行。

結合這種種緣由,陸舅舅的語氣可稱得上諂媚。

“那什麼,我姐的遺物整理好了,衣櫃角落裡還發現個密碼箱,你看你需不需要來看一下?”

既然是和父母有關的東西,陸言當然沒二話,和舅舅約好時間就掛了電話。

他卻不知道此刻的舅舅家,一家三口面上都是同樣的狠辣和算計。

“臭小子,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舅媽經歷一場警局行被嚇得不輕,回來後胡吃海喝緩解壓力,這會兒臉上橫肉又多了好幾層。

“要我說,咱們早該這麼做了,那小子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孃好吃好喝把他拉扯大,居然敢反咬一口!”

“我讓他來咱們店裡幫忙,那不是為了給他個掙錢的門路?再說要不是在咱們家吃香的喝辣的,他能長這麼大個子?”

誰能想到長成今天這樣,居然敢對他們這衣食父母動手!

當兒子的沒直接反駁父母這些無恥言論,只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這些年他老孃不過讓陸言吃些店裡剩下的東西,也虧得她能把這些話說出口。

不過他當然一直是樂得看陸言被作踐的。

誰讓他從小長得好,腦瓜子還聰明。

聽說大學居然還考上了醫學院?

嘖,他的命怎麼就這麼好。

哪像自己,從小讀書就不行,現在這高中說白了就是花錢進去的,等到明年高考直接就是個完犢子。

他自己是個廢物,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陸言出人頭地?

他惡毒地提議:“光搞他一個人沒用,他不是最在意那個病秧子弟弟麼……”

……

打完電話的陸言雖然遺憾於沒能把剛剛的話說出口,卻也覺得或許今天不是最好的時機。

秦莘眼底青黑一片,看得出十分疲累,她看外婆的目光總有些欲言又止,陸言想了想,牽著吃飽喝足正瞪大眼來回看的陸生先行告辭。

秦莘把他倆送到門口,還給陸生塞了從B市帶回來的小玩意兒當禮物。

她問陸言:“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陸言搖搖頭:“不急,你先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說。”

現在開口,多少有些挾恩圖報的意思。

他不希望他和秦莘之間的感情摻雜任何不純粹的成分。

猶豫再三,秦莘還是選擇在飯後把車禍的真相告知外婆。

她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大家都配合她沒讓外婆接觸相關新聞,為的就是避免她受到刺激,秦莘卻不在身旁。

這會兒秦莘其實也正緊張著,她眼看著外婆聽完始末後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只能將人輕輕抱在懷裡。

外婆終於可以面對被壓在心底的記憶,但同時,那失去至親的痛苦也隨之而至——

她一直覺得,如果她再勇敢一點,再努力一些,或許那天可以早一些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或許女兒和女婿就能來得及得救。

亦或者她留下真正的肇事者,不讓她逍遙法外,也算對得起無辜喪命的孩子們。

想著想著,她的腦袋好像就被什麼困住,這一困,就是數年。

秦莘替外婆梳洗好,將她送上床蓋好被子,又像小時候外婆哄自己那樣,輕輕拍打著、哼唱著陪她入睡,還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

“外婆,沒有人會怪你,你也別再責怪自己。”

“你教過我的,不要因為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不知不覺,她和外婆一起進入夢中。

夢裡,秦莘孤單地守在墓地,看清墓碑上外婆名字的剎那,秦莘心神巨震,差點立刻驚醒。

這感覺很奇怪,她分明清楚知道自己在做夢,卻還是可以順著夢境的故事往下走。

她看見自己面色平靜地將墓前清理乾淨,供奉好香燭,又實實在在地給三位長輩磕了頭,然後親手在碑文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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