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容易釋懷。”

裴琛在門外小聲說。

“小小年紀,裝什麼堅強。”

明明眼睛都腫了,還要故作不在意。

想到這,他對陸言的不滿更甚。

他覺得從前的自已真是大錯特錯。

說什麼“她喜歡就好”,她倒是喜歡陸言那個小屁孩,可那小子能照顧好她嗎?

一想到自已沒能及時趕到的後果,裴琛就感到陣陣後怕。

以及。

還是打輕了。

什麼混賬男朋友才能在秦莘遇險的時候心安理得喝醉睡覺?

他管陸言有什麼苦衷,在他這裡,那小子就是無能!

而且雖然秦莘被網黑的事在他這裡根本不叫事兒,但陸言居然挑這個時間點提!分!手!

把他能的!

咬牙切齒的裴琛正盤算著找個機會再揍他一頓,手機響了。

他趕緊先按掉,再走遠點回電話。

“不好好工作,找我幹嘛?”

時憶懶得跟他扯皮。

“秦莘怎麼回事?”

柳詩琪的病來的突然,且症狀嚴重,他幾乎不眠不休地照看她,直到幾分鐘前才有空看一眼手機。

這一看,他頓時被有關於秦莘的訊息驚得背後發毛。

“我打不通秦莘電話。”

裴琛略帶點得意地說。

“她在睡覺呢。”

“剛睡著。”

這話多少帶點引人誤會的炫耀,奈何時憶並不上當。

“能睡著就好,讓她多休息會兒。”

裴琛不樂意了。

“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著急?”

電視劇裡不是這麼演的!

“我說她在睡覺哎?”

時憶揉捏著鼻樑,聞言有些不屑。

“就你?”

在裴琛跳腳之前,時憶道。

“先不提你不是那樣的人。”

“秦莘才不是那種會被人佔便宜的小姑娘。”

“但凡你有丁點兒不規矩,我教她的斷子絕孫防身術都不是吃素的。”

前半截裴琛聽著還有點得意,後半截他條件反射夾了一下腿,然後惱羞成怒。

“姓時的!”

氣了一下裴琛,時憶覺得心情好多了。

“襲擊秦莘的人真的只是黑粉嗎?”

說到正事,裴琛就收了玩笑的態度。

“不全是。”

“就我目前查到的內容來看,這是有人刻意挑起來的針對秦莘的襲擊事件。”

“黑粉全被抓了,但除了大部分普通人之外,裡面還包括幾個剛放出來的前科犯。”

“他們……”說到這裡,裴琛不由得嚴肅了許多。

“他們想要秦莘的命。”

時憶也臉色一變:“和綁匪有關嗎?”

秦莘才是當年那小女孩的事曝光後,裴琛也想到了這一點。

在看到襲擊者出刀時,他第一反應就是那刀疤臉陰魂不散。

“還不清楚。”

時憶差點就想罵他沒用。

可裴琛慢悠悠地說了句話。

“我去給秦莘打包午飯,先掛了。”

時憶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已的手機。

他知道由於當年裴家主和自家老孃那些破事,裴琛對於“介入他人感情”這件事十分厭惡。

所以當他知道秦莘已經選擇了陸言,那傢伙直接就退出了這段感情角逐。

就連私底下對秦莘的好也小心翼翼藏著,不願意被任何人發現。

哪怕是他動了想搶人的念頭,裴琛那老好人都要煩人地插手。

而他因為柳詩琪曾破壞裴家夫妻感情心懷愧疚,也真就被裴琛管住了沒由著性子胡來。

可他今天這和從前大不相同的行為又是怎麼回事?

沒等他想明白,身後房間裡又傳來柳詩琪大喊大叫的聲音。

時憶太陽穴突突直蹦。

柳詩琪剛恢復自由就把房間裡砸得一塌糊塗,送去的飯也被她扔得滿地都是。

傭人們不敢抗議,只能一遍遍兢兢業業地打掃。

可他們能處理這些髒汙,卻沒人有膽子去管那正在發瘋的女主人。

時憶本來拍攝就要遲到,見狀更是心煩。

再次和家庭醫生確認,柳詩琪現在的情況只有等藥效發揮後自行恢復,他深吸一口氣,走進房間。

柳詩琪其實早就清醒過來。

可她腦中不斷回放著易凌說過的話。

時憶居然看上了秦莘!

她決不能讓時憶壞她的事。

所以她繼續裝瘋賣傻,就是不讓時憶離開。

至於缺席工作會給時憶的口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這並不在柳詩琪的考量範圍之內。

她要除掉秦莘,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時憶進屋後給柳詩琪倒了杯水,後者繼續遵守自已發病狀態的人設,連杯子帶水砸在地上。

她歇斯底里地吼了很久,卻沒有得到時憶回應。

更讓她不安的是,從散亂的長髮間,柳詩琪看到了時憶平靜的表情。

“如果還沒鬧夠的話。”

時憶起身。

“這屋子裡的東西隨便你折騰。”

“反正時家有的是錢供你揮霍。”

他居然要走?

柳詩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她都這樣了,時憶居然要走?

她死死拽住時憶的衣服,卻被他一根根掰開手指。

“媽,同樣的招數,用多了就沒意思了。”

柳詩琪瞳孔猛縮——他怎麼發現的?

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一刻柳詩琪內心的憤怒無需演繹。

“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媽!”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

“你要拋棄我麼?”

時憶眼底的試探化作失望。

他原本也不是很確定。

他垂下眼眸。

“價值數十億的豪宅,幾十名護工和保姆供你差遣,家庭醫生隨時待命……”

“您管這叫‘拋棄’?”

柳詩琪開始將原本想往地上砸的東西統統丟向時憶。

後者頭也沒回。

“您問我有沒有把你當成媽。”

“我也想問問您。”

“在你心裡,到底把我們當成兒子,當成親人,還是你操控的木偶,炫耀的資本?”

“我不是小錦,也沒那麼聽話乖順。”

他終於轉頭,只是臉上的冷漠令柳詩琪感到陌生。

“媽,我能給你的情感就那麼多。”

“你不要,就扔了吧。”

說完這話,他大步朝門外走。

柳詩琪可以清楚地聽見他吩咐什麼人。

“如果太太還是情緒激動。”

“就把她綁起來。”

“不吃飯,就掛營養液。”

然後,她的房間門被人推開。

走進來的是個眼生的,十分高大的女人。

“太太好,我是時先生為您請的護工。”

她左手拿著裝食物的托盤,右手拿著一捆麻繩,笑起來時彷彿臉上都有肌肉。

她問。

“您要用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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