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瞭解你？衛鳶，別說笑話了，你給過我瞭解你的機會嗎？”
李彥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諷刺。衛鳶這個人如同迷霧一般，就算你靠的再近，也沒有辦法真正瞭解他。
他們雖然說是一起長大，但衛鳶從來不願意讓人走進他的心裡。衛鳶的一切都像是迷。
從李彥認識衛鳶開始，他能夠看到的永遠只是衛鳶表現出來的，衛鳶沒有表現出來的，沒有任何人能夠猜的到。
就像那個從京城來的芷蘭姑娘，李彥知道她為什麼會來到衛鳶身邊。可明明衛鳶從來沒有和她相處過，卻表現出了對芷蘭的信任與熟悉。
那種熟悉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出現的，而是長年累月的相處才能養成的。
那位芷蘭姑娘不過只是在很小時候與衛鳶見過面，只是因為她的母親是衛鳶母親的信任的，但這一切並不是衛鳶會這樣信任且熟悉芷蘭的原因。
李彥與衛鳶一起長大，也一直替衛鳶調養身體，也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得到衛鳶的信任，那時候衛鳶還是個孩子，按理說會更容易信任人才是。
芷蘭的出現讓李彥對衛鳶的瞭解彷彿又多了一分，但同樣也覺得面前人身上的秘密更多了一些。
“不能這樣說嘛，阿彥，你的確是最瞭解我的人啊。”衛鳶露出笑容，那笑容中帶著一些討好地意味。
李彥確實很是瞭解他，這也是衛鳶給予李彥的信任。如果不是因為衛鳶很是信任李彥也不會在面對他的時候一直退讓。
他們兩人的相處中，都在一直為對方降低自己的底線。
“手拿過來！”李彥不想再與他爭辯這個問題，直接拿出脈枕來，要為衛鳶診脈。
衛鳶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手也很涼，之前給他那些調養的藥似乎白喝了。李彥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畢竟衛鳶每個月葵水到來的日子，他甚至比衛鳶還要清楚。
衛鳶聽話的將自己的手腕放在脈枕上。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甚至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李彥將脈枕放在桌子上，他就想將自己的手腕放上去。
李彥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觸碰到的肌膚冰冷極了。李彥心裡升起對衛鳶不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的不滿，同時泛起對衛鳶的心疼。
“等你進入軍營不僅手指會被凍傷，腳和腿，甚至是臉都會凍傷，然後每天晚上都會奇癢無比，你確定你要承受這些？”
衛鳶的手很涼，腳估計也是。這樣的涼是身體自身的原因，他的氣血太虛了，這些年雖然一直在補，但仍舊沒有補上來。
其他時候還好一些，只是每到葵水到來的那幾日這種情況就會嚴重幾分。這幾次甚至就像生病一般，如果不好好調養，以後會更加嚴重。
但衛鳶進入軍營之後，就更不可能調養身體了。他這種情況本來在子嗣上就會艱難一些，如果再用那藥，以後恐怕就真的不可能懷孕生子了。
“這些都是小事。”衛鳶一點也不在意，比起聽到那一個一個來自西北的死訊，比起知道自己的長兄戰死沙場的訊息，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身體上的疼痛也好，這些瘙癢難受也好，比起那些讓他痛徹心扉的訊息這些都可以接受，而且有了這些衛鳶才能確信自己在活著。
衛鳶想要活著，但身上揹負罪孽的他，也不想讓自己舒服的活著。這樣挺好的，艱難的活著才更加適合他這個“罪人”，
“你確定已經想好了，不會後悔嗎？”李彥再次詢問。
他其實很想問，衛鳶能不能因為他而放棄，但他也知道恐怕在衛鳶心裡他李彥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
他的身上揹負了太多太多，聽說整個衛家的長輩都不同意衛鳶從軍，但還是沒有能夠改變衛鳶的主意，他又能改變什麼呢。說出口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我從未改變過。”衛鳶說的很是堅定。
衛鳶是盯著李彥的眼睛說的，面對衛鳶的這樣的眼神，李彥只能避開。衛鳶的眼神太過於清澈，也太過於堅定，讓他有些自慚形愧。
比起衛鳶來，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於感情用事了。
“那好，我會將藥拿給你，此後也會一直給你提供，直到你不需要為止。”李彥看著衛鳶堅定的樣子，他也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
就這樣吧，他既然想去做，那他就會一直幫助他。李彥在心裡下定決心，他也會進入軍營，接過他師父的職業，成為一位軍醫。
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助到衛鳶，但他會在最靠近他的地方一直陪著他。
李彥還是無法接受自己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等待他的訊息。之前那幾年，他努力用行醫來分散自己對衛鳶的在意與想念，但事實已經證明了，沒有任何用處，所以這一次他想陪在衛鳶的身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衛鳶的心情好了一些，有心想要和衛鳶聊上幾句，但李彥似乎沒有這個意，給衛鳶開了一些藥，就離開了。
李彥離開的時候，梅香就讓人跟著他一起回去幫衛鳶拿藥。
沒過多久衛鳶就喝到了李彥給他開的藥。這一次的藥沒有那麼苦，反而帶著一絲絲的回甘，就像他之前一直給自己開的藥一般。
衛鳶還記得自己抱怨藥太苦後，李彥就努力實驗藥方，讓他的藥變得好喝一些。
梅香看到衛鳶喝上藥後，也就放下心來。
“小李大夫就是嘴硬心軟，真知道您不舒服，這不就過來給您看病了嘛。”梅香對李彥的印象很好，特別是她本來也有些不舒服，後來衛鳶讓李彥給她診脈。
她不過是吃了幾副藥，身體上的不適就完全好了。
他們這一路也是多虧了李彥，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這一路上梅香將李彥對衛鳶的重視看在眼裡。
“阿彥是個好人，是我對不起他。”衛鳶輕聲說著，好似在跟梅香說，也好似在自言自語。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卻也捨不得這份溫暖。
李彥很快就讓人將藥送了過來，是配好的丸藥。
看著這個藥，衛鳶就知道李彥應該是一早就給她配好了，畢竟這藥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制好的。
想到這裡衛鳶更覺得對不起李彥，現在只希望李彥能夠儘快放下他，去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不過自李彥讓人送來藥後，就再也沒有過來，就算衛鳶去找他，他也避而不見。
衛鳶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也沒有再強求。如今自己多去見他的話，他就更放不下了。
他現在正在等待，等待從京城那邊傳來的訊息，等待他能夠進入軍營的那一天。
衛鳶看向京城的方向，只希望父親能夠勸住母親，別讓她太過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