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月落村〔7〕
芸笙幾人和韓墨保持著適當距離，女嬰塔並無異樣。
韓墨的背影挺拔，周圍凝固似的空氣，可以看出他有被耍了的氣氛。
“這位小姐，將在下騙到這裡意欲何為？”
韓墨沒有轉身，芸笙也沒有繼續上前，就站在他身後，淡淡說了句。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慢慢升到上空。
女嬰塔傳來動靜，那個女鬼又出來了。
時間與芸笙他們第一次見到女鬼一樣。
女鬼艱難地從塔裡爬出來，爬到一半她微微抬頭，純白的眼球驟然緊縮，一下就從塔身掉下來了。
一聲悶響，將韓墨喚回神志。
女鬼，也就是林靜緊緊蜷縮著身子，將自己的臉隱藏起來，可是韓墨在剛剛就已經認出來她。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如潮水般湧進腦子裡，一陣耳鳴後，就是對眼前一切不真實的懷疑。
韓墨抬起異常沉重的腳，慢慢地向女鬼走去。
他跪坐在女鬼身前，眼裡已經充滿淚水。
他緩緩抬起林靜冰涼的臉頰，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就將林靜掙扎著扭開的臉扶住。
淚水墜落，林靜的臉頰死白，唇色黑紫，頭髮也是一縷一縷的好像很久沒有洗過了。
可是韓墨眼裡沒有絲毫嫌棄，只有心疼和難以置信。
“靜兒，靜兒，疼不疼，疼不疼。”
林靜掙脫開韓墨的手，將臉完全埋進韓墨的懷裡，哀嚎再次響起，比昨天的更加絕望。
悲鳴尖澀刺耳。
令在場的人聽了心裡一樣難受。
王予微緊緊抓著芸笙的衣袖，眼淚嘩啦啦的流。
“神君，他們，他們怎麼哭著的這般難受。”
芸笙替王予微順了順呼氣，她倒不知道，王予微如此感性，也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哭的喘不過氣來。
“因為他們太苦了。”
芸笙見時機差不多了，鬆開王予微，遞給她一張手絹後，她就手微抬，綠光從手中發出，那端一直到林靜腰身。
韓墨看到，想將它扯開，但毫無作用，悲吼從他嗓子擠出。
“你要做什麼？”
韓墨緊緊抱著不安的林靜，扭頭對芸笙質問，是不顧一切的狠絕。
“全她衣貌。”
說著，芸笙手猛地握緊手中綠光，綠光化為藤蘿，手腕發力，林靜被拽上天空。
林靜的痛吼響徹天地。
韓墨見此更加不信芸笙所話，氣憤的拖著壞腿衝向芸笙卻被靈炎打回原地。
芸笙毫不心軟，瞄了一眼地上之人繼續手中動作，終於在韓墨被打在地上第五回的時候，林靜被放到地上。
地上的林靜逐漸從痛苦中緩過來，連忙爬起來抱住已經遍體鱗傷的韓墨。
現在韓墨成了那狼狽之人。
林靜已經恢復成昨晚與韓墨相見的模樣。
韓墨見林靜真的沒事，這才相信芸笙。
但他還是懷疑芸笙他們的目的。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你也知道了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你、這裡的村民都被別人控制著，重複著死前的一生。”
韓墨緊緊皺著眉頭，將林靜護在身後。
“我要知道你死前所知道的所有。”
韓墨與身後的林靜對視一眼，下定決心後，韓墨艱難的站起來。
“這個村子非常的恐怖，我被靜兒的父親扔在郊外機緣巧合下我被招娣的父親救下。招娣的父親和村裡的人一樣，重男輕女，所以他很是不喜愛招娣，我被救下後，也無處可去，就想要在這裡落腳，正好他們缺一個教書先生，我就在這裡教書。”
韓墨教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了這裡的女孩子並不會學習任何事，她們只要幹活做飯伺候丈夫。
對此韓墨想改變，所以就提出了女孩上學堂之事，正好這時林靜跑了出來，找到他，他們就一起籌備這件事。
村民對於女孩上學堂之事很是牴觸，學堂裡還是一個女學生沒有，韓墨就一家一家勸說，也就是這樣，韓墨看到了招娣像個牲畜一樣被扔出院落，院裡還有男人的怒吼。
“什麼都幹不成，要女孩子幹什麼？還有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接著是拳打腳踢和女人痛哭的聲音。
韓墨想進去阻止，卻被地上的女孩攔住。
“你這次攔住，孃親以後會被打的更慘。”
韓墨將招娣接回木屋，和林靜一起照顧她，
韓墨想過送招娣回家，但看著招娣身上的傷痕，他猶豫了。
而不出意外的招娣失蹤了這麼多天，她的父母也沒有一人來找她。
這裡的男人不懂尊重女性，男孩也是。
韓墨想糾正男孩們扭曲的思想，卻毫無成果。
“女孩子和你們一樣，有自己的思想和尊嚴，就像你們母親一樣值得被尊重。”
可是韓墨並沒有想到過，這些還只有四五歲的孩子們並不覺得他們的母親值得尊重。
“她們不就是牲口嗎？除了伺候好我們，給我們生兒子還能有什麼用處。”
“我娘生了我就再沒有生出過一個兒子，生了好幾個女的，氣死我爹了，真是個廢物。”
說這話的人一臉嫌棄和厭惡，韓墨心臟劇跳，呼吸急促，他記得這個孩子家只有他一個孩子。
“那，那些孩子呢？”
然後是一個毀三觀的答案。
“被扔進女嬰塔了呀，那才是這些牲口的去處。”
韓墨眼前恍惚，看著那個還算是兒童可怕的嘴臉，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村子的可怕。
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一種做什麼都無法改變的無力感。
韓墨那天回去林靜正在教招娣認字。
韓墨看著桌子前認認真真識字的招娣，忍下心裡的酸澀，下定一個決心。
招娣來到韓墨家吃到了從沒有吃過的東西，一直亂糟糟的頭髮也第一次梳了一個漂漂亮亮的髮髻，認識了以往不需要認識的字。
她很高興，但在林靜帶她出門逛街的那天，她的孃親找到了她，也不算找到，只是正好碰到。
但招娣還是很高興，她的孃親心裡還是有她的，她開開心心和孃親回了家，卻沒有想到，那是她悲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