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告御狀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剛才還在外面威風凜凜、大殺四方的老闆娘，此刻卻像一隻乖巧的小貓一樣，趴在桑榆的身上撒起嬌來。
“你事先也沒有問過我呀。”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委屈。
“你什麼都不和我講！難道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成朋友嗎？”桑榆氣鼓鼓地跺了跺腳，然後猛地轉過身去，不再看向黎寧。
“哎呀，我們之間有些事情確實是不能隨便對別人說的呀！要是見到誰都說，那豈不是早就要出大事了嘛！”黎寧緊緊地抱住桑榆，生怕一鬆手她就會跑掉似的。
“而且，自從你把我丟進沈輕舟那個又小又破的磚頭房子裡之後，咱們也沒怎麼見過面啊！”說到這裡，黎寧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聽到這句話，桑榆頓時語塞……
過火了怎麼辦？
她咳了咳，轉移話題：“那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黎寧坐下來喝口茶：“之前不是和你說，黎施那個狗東西經常把我送人嗎？”
桑榆愣了愣。
“有一次就把我送給了趙鵬，不過好在當時被許依姐姐撞破了，她就帶著我走了。”
許依在一旁點點頭。
“後來許依姐姐就問我，要不要試著反抗他們，我覺得這主意不錯，我就答應了，後來我就成了雅肆的第二個老闆娘，我負責在許依姐姐不方便的時候幫忙接管雅肆的一切事宜。就比如你剛剛看到的那樣嘍。”
黎寧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
但桑榆無端聽出來一些悲哀。
給自已曾經仰慕過的父親當成貨物一樣到處送人，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像現在表現的這麼輕鬆。
“你……”她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黎寧。
“我覺得還好。”黎寧打斷她的悲風秋月：“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活下去的動力，也有活著的慾望，黎施在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親手殺了他。”
黎寧的表現很冷靜，冷靜到讓人有些害怕，說到黎施時，她的話變得十分冰冷。
“最好，是能看著他被一點一點的凌遲！”
整個房間裡都沉默了。
“你最近的想法有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桑榆才問她。
“我？沒有。”黎寧搖了搖頭：“但是我手裡有黎施綁架的婦女名單，我在想要不要直接上京。”
她在這冷不丁的扔出來一個炸彈，把桑榆和許依嚇了一大跳。
“什麼？！”兩個人都沒忍住大聲喊了出來。
“你們……”黎寧的被這聲音嚇一大跳：“我沒跟你們說嗎？”
“你什麼時候跟我們說了？！”桑榆和許依同時開口。
啊這……
黎寧眨巴著自已的大眼，有些不好意思。
“你手裡有多少證據？”桑榆冷靜下來。
“黎施綁架過的婦女名單和他與汴京王家往來的信件。”黎寧手裡的證據一個比一個炸裂。
“……我說的這些，都是有證據的。”黎寧最後強調。
桑榆聽著黎寧說的這些資訊，很努力的想要和緩自已的情緒。
但是很顯然她失敗了。
這麼多事情，黎施也是真不怕死後下地獄。
她和許依對視一眼，兩人沉默了許久。
最後還是桑榆抹了把臉，起身開門叫出了春暉：“現在趕緊去請王爺和殿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注意別被人看見了。”
站在外頭的春暉就聽見屋裡頭的幾句叫喊，然後桑榆出門叫他去找沈修遠。
春暉：“……是，王妃。”
他什麼也不知道，但他還是認命去做跑腿。
當沈修遠和沈輕舟趕過來的時候，黎寧已經被桑榆和許依狠狠鎮壓了。
“我聽春暉說你有要事相商。”沈修遠看著混亂的場景，默默上前拉住了桑榆。
沈輕舟則是上前不著痕跡的護住了黎寧。
“黎寧有話說。”
黎寧把之前和桑榆說的訊息又重新說了一遍。
沈修遠和沈輕舟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沈修遠點了點桌子：“不行，這說起來他們有的是藉口可以說，有沒有更重要一點的？比如人證。”
他只是隨口一說。
卻沒想到黎寧說：“有。”
屋裡面所有人的眼神再次聚焦在黎寧身上。
這個妹妹可太能幹了。
幾乎是幹了九十九步，只剩他們做最後一步的事情了。
“人證在哪？”沈輕舟抓住她的手臂。
“南山深處。”
“那不是……禁區嗎？”許依哽住了。
黎寧嘆了口氣：“因為當年那些女人被抓之後，他們的家人或多或少的都遭受了黎施他們的報復。那個時候，他們一心相信官府會給他們的妻子女兒討回公道，所以先去報了官，但是最後……”
黎寧的話停了一下，房間裡面的人都沉默了。
最後怎麼樣了呢？
官府和四大家本就是利益共同體，小小的百姓居然妄圖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活著了。
“告了官府之後，他們這些家裡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本來是打算消停幾月，但他們不希望自已家人死不瞑目，所以他們集結了幾個年輕人，準備上汴京去告御狀，可結果也是不如意的，去了好幾批人，最後都是音訊全無。”黎寧說到這裡的時候，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
“剩下的這些老弱婦孺，心中忐忑，害怕還會有人報復他們，便舉家入了南山，他們是抱著再也不出來的念頭，在南山紮了根。”
其餘的人都沉默了。
明明是和平的年代，明明是在富庶的江南，居然還會存在有人被逼入深山，寧做野人的情形。
“我知曉這些，是因為其中有一家，他們的小女兒和我關係不錯，這是她在離開前告訴我的。”
桑榆：“……都這樣了，她還願意相信你嗎？”
黎寧也沉默了。
“或許，是因為她想帶我走呢？”
沈輕舟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黎寧沒事人一樣的，擦了擦眼淚，接著說：“他們在南山過得很不好，我偷偷去看過，每次都會給他們帶點東西，不多，只是能夠保證他們餓不死。”
桑榆沉默了片刻，艱難的開口：“寧寧，你說，他們還敢上京告御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