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程式設計師怎麼不算是醫生呢
這份愁緒，也間接帶給了柳柒一些壓力。
已經一個多月了，他依舊找不到治本的辦法。
於是，在某個深夜，他突然從身體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醜醜的泥偶。
這是族長在他離開前送給他的，說是若遇到緊急情況，可以聯絡她。
不過，若是聯絡了她，那也就證明著他需要回族地重新進修了。
猶豫了半晌，他最後還是聯絡了族長。
只見他的精神力漫延到泥偶全身，下一刻泥偶突然活了過來。
它從坐禪的姿態中脫離，好似剛睡醒般伸了個懶腰。
隨即泥偶突然跳到地面上，眨眼間化為了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
她自來熟的找了把軟椅坐下，沒骨頭似的半靠在上面，翹著二郎腿，語氣慵懶道:“遇到什麼事了？”
她是真的困，無精打采的半閉著眼。
強大的實力讓她十分確幸，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她。
柳柒恭敬的向她行禮，而後說明了裴明煦的情況。
“哦，那些小蟲子倒是進化出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族長，你有辦法解決嗎？”
“當然。”
柳卿卿十分自信，隨著他的手指翻飛，裴明煦的病歷驟然出現在她眼前。
這就是械族的實力，在人類這個靠著科技而興盛的種族裡，她無所不能。
只是她才抬眸瞄了幾眼，就突然嘖了一聲，看向柳柒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小嫌棄。
“小玩具，我想過你聯絡我的場景，莫約會是無法抵擋的戰爭洪流，又或者是遭遇極端情況而落入無望境地，只是，沒想到會……簡單。”
“簡單？”
柳柒蹙起眉，不敢置信族長會得出這個結論。
柳卿卿沒有拐彎抹角，像是十分稀疏平常一樣，輕易的給出正確答案。
“既然是精神侵蝕的產物，那你直接用精神力給他做一個顱內手術不就得了。”
精神力，做手術？
這兩個片語合在一起，真的有點怪。
“當然不是誰都可以做這個手術，必須得是你，或者我。”
柳卿卿道:“記得我教過你的精神力化物麼？”
柳柒點點頭，眸中滿是不解，似乎不明白柳卿卿突然提這個做什麼。
但就在點頭瞬間，他的神思霎時通明起來。
同時，也明白了族長的意思。
心病還需心藥醫。
精神海的疾病，就該以精神力為刀。
想通之後，他不禁低下頭，為自已愚蠢的行為而懊惱不已。
為什麼他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呢？
還是閱歷太少了。
只是，此時一了，他恐怕沒機會在這繁華的人世間多待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在短暫的失落後，柳柒強行穩住心神，回答了一句。
此間事到這裡本該了結，只是柳卿卿卻沒有在解決完問題後立刻離開。
她似是由這件事被勾起了回憶，難得的打起了精神，明亮深沉的眸中彷彿盛著無盡的星空。
半晌後，她緩緩開口道:
“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柳柒不解，但還是如同一個乖學生一樣重新坐下，點頭豎起耳朵聆聽。
“還記得械族編年史中，關於我族最初的記錄麼？”
柳柒再次點頭。
“我族精神力絕頂，苦於身體孱弱許久，經由宇宙恩賜，賜予了我們完美匹配的機械的身軀，讓我族得以趨向完美，由此開啟了宇宙霸主的道路。”
“很好，忘掉那些記錄吧，都是編出來騙人的。”
“啊？”
柳柒平淡的說出這個要求，瞬間，柳柒整個人再次懵了。
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發展。
“什麼宇宙恩賜，這是老孃九死一生才拼出來的路，關那些庸碌蟲蟊什麼事！”
柳卿卿絲毫不客氣的吐槽，柳柒被她這一頓輸出後，已經有些麻木了。
不過他的安靜倒正好讓柳卿卿的激動情緒得以平復下來，她再次語氣淡然的敘述著，聲音空悠悠的。
“其實，在最初的那個時代，我們是被打擊的封建糟粕。”
“但總是有人信這些，所以我們還是能接到工作的，只是……大多需要我操縱的屍體，很多都並不完整。”
說到這，她似乎回憶起了某些不好的事，幽怨道:“但若是想將死者的魂靈跟隨肉身回到故里，就需要我們這些趕屍匠自已拼起來。”
“嘖，被迫的，我們這一脈在傳承沒落後，出了好幾個大醫生。”
在吐出大醫生這幾個字時，柳卿卿不由回望著柳柒，神色莫名。
只是稍一對視，柳柒便明白了她這是在揶揄他呢。
雖說他只是個程式設計師，但誰能說程式設計師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醫生呢？
冥冥中，再次實現了價值迴歸了。
只是……趕屍匠。
在腦中檢索完這個名詞後，柳柒的眉頭夾的死緊。
在今天之前，或許他還在做著女媧後人的美夢，但這個趕屍匠一出，柳柒的心態頓時崩潰了一瞬。
械族的前身是趕屍匠。
莫名的，這個響噹噹的名號瞬間變土了。
可柳卿卿卻還在繼續絮叨道:“因為那場異變，我們一族的精神確實得到了極致的強化，只是我們的肉身太弱，強大的精神反而成了負擔。”
“所以在最初，我們一族由盛產醫生，變成了盛產精神病人。”
天才和瘋子，就在一念之間。
而這其中的差別，直到現在，柳卿卿的感覺都十分微妙。
“為了適應那個大變的時代，我的族人們尋求了許多出路。”
“有的如同腦蟲一樣，選擇寄生到強大生物的身體裡，也有的修煉肉身，以求能與精神相匹配。”
“大家奇招並出，可下場卻都不盡如人意。”
“寄生的那些最後不是腦袋爆炸而亡就是被主人的意識消磨殆盡，就像是規則不允許完美的生物存在一樣。”
“而沉下心修煉的那些，也無不在一次次的精神恍惚下，變成了瘋子。”
她的語氣變得唏噓起來，但轉瞬間柳卿卿又驕傲的勾起唇角。
“但比起搶奪別人的，或者刻苦修煉，為什麼不轉動一下他們聰明的大腦，發揮動手能力，給自已造一個滿意的身體呢？”
“我成功了，但或許只有我是那個特例。”
“其他人……只能說，有的東西真的是看天賦的，都有我這個例子擺在明面上來，他們只要照搬都學不會。”
“為了保全自身，他們甘願被我操控，以獲得永生。”
聽她說完，柳柒瞬間明瞭那些雲下之城的居民是從何而來的。
“不過，他們在這方面的天分不顯，軟文能力倒是挺強的。”
柳柒又盈盈一笑:“比如那本編年史，騙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傻蛋，就一騙一個準。”
“族長，我滿分透過了族內大比。”
被族長說成小傻蛋，柳柒內心羞惱不已。
而且，書的名字這麼高大上，誰能想到裡面的內容竟然真假參半！
“哦，那看來族內的大比要提高點難度了，不然我的繼承人，怎麼會是個高分低能的小傻蛋呢？”
柳柒:“……”
他不想說話了。
柳卿卿見好就收，巧妙的略過了這個話題。
最後，她道:“記得按時回來。”
“知道了。”
柳柒垂眸輕聲的應了，柳卿卿嘖了一聲，趁著柳柒沒反應過來前，拍了拍他的頭。
下一刻，柳卿卿的身形轉瞬消散在空氣中，變為粒粒晶瑩的塵埃。
只留下一臉不忿的柳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