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夢境破碎
他很好奇，心底也在躍躍欲試。
反正這是在夢裡，一切都是假的，即便晚脫了，大不了就是從夢境中醒來。
這樣算來，收益遠遠大於損失。
何樂而不為呢！
頓時，顧呈眸中掠過一抹微光，但在微光閃過的那片天幕下，墨黑的海洋正洶湧澎湃著。
“陛下。”
顧呈突然喊道，裴明煦隨意的偏頭看向他，從鼻腔裡吐出一個疑惑的嗯。
顧呈微微仰頭，眼若繁星，含笑看向裴明煦。
“陛下，你這麼照顧我，是喜歡我嗎？”
此話一出，即便遇到再緊急的情況都能冷靜應對的陛下，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龜裂。
他似乎是沒料到這個發展，又是疑惑又是顧忌著顧呈的顏面，情緒複雜的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這些不過是君主對臣子的施恩罷了。”
“哦。”顧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答案。
裴明煦也暗暗鬆了口氣，但在那半斂下的眸子裡，不知是否暗含著對人性的進一步思考。
可他剛鬆懈沒兩秒，又聽顧呈的磁性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上前一步，認真的問：“那陛下，我可以喜歡你嗎？”
裴明煦猛地抬眼，卻正好直直的對上顧呈那帶著欽佩和愛慕的眼神。
那雙眼睛明亮而有神，清澈剔透，如同一汪碧藍的湖水，但此刻，湖面上印著的滿滿都是他的身影。
上一世的顧呈，即便在感情上無可指摘，但混跡在紙醉金迷的環境中，難免多了一絲渾濁和世故。
可這一世的顧呈，在良好溫馨的環境中長大，沒受過太多苦，自然眼神清亮，不含一絲雜質。
那雙桃花眼本是勾人攝魄的，現在卻滿是深情與真誠，讓人一見，便忍不住多了幾分信任。
現在的裴明煦自然也不例外。
他是雜糅體，對顧呈有著年少相伴的情誼，也有著這些年君臣相宜的深厚情感，所以他罕見的猶豫了。
裴明煦退後了一步，轉身來到城牆的凹陷處，靜靜的看向遠處的城市景觀。
顧呈也不氣餒，緩緩走向他身旁，在距離他半步遠的地方站定。
他邊回憶著往昔邊說：“殿下，上輩子我暗戀過一個女人，她比我大十幾歲，但她擁有著我求而不得的一切，我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她。”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有她在的地方，她便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與我這種從小生活在汙泥裡的人不同，她是生活在陽光雨露裡的向陽花，即便我已經靠著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身處境，可我深知我和她依舊是不同的。”
顧呈自嘲道：“就像在我參加的第一場宴會，只要有人肯理我，我便會受寵若驚，又隱隱得意，像是自己終於融入上流社會。”
“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圈裡人在那我打賭，將我當做一個玩意，隨意逗弄取樂，他們要的，就是看到我那副自得意滿的表情。”
“而那個在我眼中滿身光芒的女人，在某一天突然向我投出橄欖枝時，我雖疑惑又警惕，卻還是忍不住接住，一探究竟。”
“我實在是拒絕那樣一個光芒萬丈的存在，站在她身邊，我感覺我灰撲撲的身體也被光芒籠罩著。”
“不出意外的，我又被戲弄了。她為了父兄接近我，在從我這得到了想要的資訊後，又無情的忘記了我，而我因為這次資訊洩露，降職又被外派，又努力了好久才重新回到您身邊。”
顧呈扭頭看他：“殿下，現在您就是我的光。”
裴明煦默然的凝視著顧呈，眸中滿是審視與打量，像是在權衡利弊。
他肯定能明白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裴明煦已經是帝國的君主，對顧呈的所求不過是忠誠與能力。
現在，只需他輕輕點頭，便能將顧呈立刻化為自己的死忠。
而他所要付出的，不過是答應讓他追求而已。
這實在是一個利益極大，風險接近於無的交易.....
“....”
裴明煦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可顧呈卻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下來，耳邊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而後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從那具軀體裡飄出，緩緩上升，飛向天際。
顧呈掙扎著，四肢如同游泳般，在空氣中努力滑動，想重新進入那具身體裡。
可天不遂人願，顧呈最終還是醒了。
此時天光大亮，敞開的窗戶將桌面照的金黃，風吹起紗簾，如同海浪般翻湧。
顧呈長長撥出一口氣，感受到腦中的陣陣脹痛，他抬手用手背蓋住眼睛，苦澀一笑。
這時，他猛然想起童年時看過的那本嚴肅文學《赫拉的夢》。
章節末尾寫到：夢中的一切仿若泡影，醒來時我悵然若失的看向晨光熹微的天幕，倒真的希望白天一直不要到來。
顧呈瞬間與作者共情。
是啊，他真希望能不要醒來，親耳聽到殿下的回答。
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他才翻身下床，快速的洗漱，換上運動服。
他想，運動或許能讓他頭腦清醒起來。
*
“哇，那是哪個學院的學長，長得好帥啊，我要去加一下聯絡方式！”
“哎哎哎，別去別去，那可是顧呈學長，你不要命了！”
兩個女孩在校園跑道外竊竊私語，但這音量著實不小。
顧呈勻速在外圈跑動著，身體前傾，雙臂在身體兩側有節奏地擺動，彷彿一隻獵豹在草原上奔跑。
跑動間，風輕輕撩起了他的衣襬，隱隱露出他勁瘦的腰。
女生似乎十分不理解，問道：“為什麼是顧呈學長就不能去，學長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這是他看到顧呈已經停下來，與一位明顯老邁的白髮老師交談時的感受。
另一個女生說：“顧呈學長自然是好相處的，只是追求顧呈學長的另一個學長有些不好惹。”
“追求學長的.....另一位學長？！”
女孩頓時愣在了原地，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頓時在她眼前徐徐開啟。
顧呈和老教授聊了一會兒，便在他帶著惋惜的目光中，揮手與他告別。
嚴格意義上來說，顧呈現在還沒完全畢業。
按照規定，在畢業前一個月，已找到實習單位，但還未完成學業的畢業生們都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回到學校完成畢業的相關事宜。
而顧呈的其他手續都已經辦好，只等畢業證拿到，他便能正式轉正。
因此，顧呈才依舊在學校外的公寓裡住著，等待著一切結束，正式開啟新一階段的人生。
然而，等他從學校回來，正打算進入公寓樓時，遠遠的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跑來，耳邊還響起如同迴音般的悠長音調。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