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局勢
顧呈接過裴明煦遞給他的東西，那赫然是一顆資源星的所有權認購書。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手中的這份檔案，心中感慨萬千。
這些年來，殿下送給他的禮物越來越貴重了。
而這次，更是出手闊綽，直接送了一顆資源星。
顧呈知道，這顆資源星的價值可能不夠高，但它卻代表殿下的信任與對他與過往如出一轍的重視。
他的手指激動地微微顫抖著，心裡的悶悶，彷彿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一時無法說出話來。
就在這時，裴明煦突然開口，直白的說道：“這是獎勵，也是我對你的補償。”
“你這些年的付出足夠我給予你這份獎勵。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也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顧呈頓了頓，那點特意緩和氣氛的親暱，全部被他收起。
他不再多言，利落的拿起筆，唰唰幾下便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型端正又飄逸，猶如他這個人，在什麼時候該如何表現，心裡一清二楚。
每一筆每一劃都恰到好處，既不失規範又不落俗套。
他知道，裴明煦送給他這份禮物，是為了補償他這些年來的付出。
在高中畢業前，裴明煦曾經問過他的未來規劃。
是想跟著他走，還是去其他大學。
當時，顧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另一個選項。
他知道，跟著裴明煦，他可能會得到更多的機會和資源，最後也能成為一個位高權重的，合格又值得信任的下屬。
但永遠不可能是一個獨立的人。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動物，既想要人生一帆風順，但太過順利又會覺得無聊，甚至會因為沒有目標而導致抑鬱。
顧呈則是不想自己的名字，可以如同殿下手下的大多數下屬那樣，用某某代稱。
他想在民眾心裡，在殿下心裡，擁有自己的名字。
成為無可替代的人。
“好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份認購書，卻又看似隨意地將它放在了一旁。
顧呈挺起身板，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的脊背挺得更加筆直，同時表情也變得嚴肅認真起來，準備聆聽殿下接下來的正事。
近些年來，雖然帝國上層已經在緩慢肅清，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執行不到位的問題。
貴族們在各地盤踞多年，在各個星球都有著隱藏的勢力。
甚至在帝國想要針對那幾大同盟國，遏制他們的極速擴張勢頭時，突然就蹦出了幾股星盜勢力，在拉扯帝國精力的同時，也為同盟國提供幫助。
現在，同盟國們在某些地方依舊是土皇帝，就如同四方的諸侯般，對繁星帝國虎視眈眈。
不過，現在繁星帝國與樹藤帝國關係密切，又有著三年前簽訂的昆汀之盟作為威懾，帝國的發展勢頭如日中天，算是壓了他們一頭。
可“皇權不下鄉”依舊是擺在明面上，不可忽視的問題。
而顧呈現階段的工作重點便先放在首都星，等查清首都星內司法與程式的弊病後，他的下一步肯定要被外派歷練，深入一線，得到更準確的一手資訊……
“……你剛進入辦公室，不要太過著急的出頭，先安靜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裴明煦叮囑了一句，像是怕他急功冒進。
“……至於其他的麻煩，我來處理。”
提到這個麻煩時，裴明煦少見的神色一變。
只是稍加思考，顧呈便明白殿下擔心的是什麼。
由於綜合績點常年高居榜首，長相精緻俊美，脾性又無可挑剔的溫和，再加上其背景加成。
即便失去了殿下給予的庇護光環，他也足夠吸引人。
少不得的有幾個窮追不捨的追求者。
甚至於他都跑到基層了，依舊有人不死心，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顧呈十分不以為意，對於他這種目標明確的人來說。
沒有達到目標之前，情愛什麼的，遠沒有事業重要。
“殿下，你不能輕易出手。”
他又軟了語氣:“他可能只是一時興起，又或者是沉沒成本太高，所以才不舍的放棄。”
他故作輕鬆的說:“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好的。”
面對他冷心冷情的回答，裴明煦沉默了片刻，才從喉嚨裡溢位一個嗯字。
說完正事，他們之間的氣氛再次變得輕鬆明快。
言語也換成了日常交談時的隨意。
裴明煦輕聲問道:“柯瑾和你鬧脾氣了？”
顧呈聞言，眉宇間霎時縈繞上絲絲惆悵。
柯瑾和他最近一次聯絡還是在一月前。
在知道他寧願去當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公務員，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橄欖枝時，他便耍了小脾氣，不理人了。
裴明煦見他久久不答，猶豫片刻後說:“要不我安排給你放幾天假？”
“別！”顧呈連忙阻止。
顧呈嘆了口氣，然後抿了抿唇，無奈道:“不用這麼麻煩，今天回家後我就去哄哄他。”
“只是他近些年的性格越發偏激了……”
顧呈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了裴明煦身上。
自從殿下成為板上釘釘的儲君之後，他身上的積威也越發深重，彷彿一座高山般巍峨聳立，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他的一言一行都帶著無上的權威，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顧呈有時會恍惚間以為，面前坐著的是上一世那位冷血又強大的君王。
難道王室教育真的如此邪乎，總能讓人輕易沾染上其特色性格？
“嗯？”
裴明煦注意到他定格在他臉上的視線，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突然起身離開原地。
顧呈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動，驚的猛然回神，目光不由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連綿不絕的水聲從半開放式的隔間中傳來，他好奇的歪著頭看去。
下一秒卻見裴明煦端著一個正冒著熱氣的白瓷杯，正緩緩朝著圓桌走來。
他這是渴了？
“殿下，如果您渴了，我可以……”
“咚！”
瓷杯與桌面碰撞，熱氣氤氳而上，沾溼了他纖長的睫羽。
顧呈愣了好一會兒，而後眼尾突然上翹了一個度，他笑意盈盈的雙手捧著瓷杯，看著泛著暖黃光澤的蜂蜜水說:“原本還以為需要到下個月才能喝到，殿下這是為了安撫我，所以提前讓我圓夢麼？”
裴明煦被他調侃，也沒有絲毫神色變化，面上依舊泰然自若。
“你若是這麼想，也可以。”
聞言，顧呈眼底的笑意更濃更深了。
比起上一世那個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君王，現在的裴明煦殿下，雖有著屬於儲君的驕矜，但偶爾的體貼也讓人覺得分外暖心。
又相繼聊了幾個話題，確立了他最近的工作重點後，這次見面也來到了尾聲。
“殿下，再見。”
耳釘的光芒一閃，那張俊美的臉龐已經換成了來時的假面，他再次露出痞氣的笑容，而後開啟包間大門，消失不見。
裴明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頎長的身形筆直挺立，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他的目光卻始終定格在某個位置，直到紅光一閃，那道黑色魅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緩緩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