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臨別
星曆4052年2月1日，加上前期的靜默期，為期三年的帝國內亂得以平息。
皇帝憲制最後也沒能確立，可帝國版圖之外的失土卻被五姓之家分割，建立了一個個同盟國。
同盟國們與帝國簽訂了永不侵犯條約，並以鬆散的聯邦維繫著整個聯盟。
同年，剛跳到藍星附中高中部的顧呈，正被顧盼領著收拾東西，準備回首都星弔唁。
“呈......”
顧盼這個字還沒出口，到了門口，便發現顧呈房間的房門沒關嚴實，而門內正傳出他與人通話的聲音。
“.....你只是回首都星探親，又不是不回來，怎麼像是要永不再見？”
光腦那頭的少年爽朗的笑著，聲音清潤透亮。
顧盼一聽就知道是柯瑾。
她沒聽到之前的對話，只聽這一句，就不得不感慨少年人之間的感情深厚。
不過想想也是，這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三個月，可不得膩歪一點。
“我不回來了。”
房間裡，顧呈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又似寒泉般冷冽。
顧盼也蹙起眉頭。
她可沒打算多待。
懷著好奇和疑惑，她附耳貼門打算聽聽後續。
只聽一陣濃重的吸氣聲從那頭清晰傳來，少年的話語連珠炮似得，語氣像是不解又像是質問：
“我知道我的學習比不過你，跳的沒你快，可我們相識四年，我應該算是你的朋友，可為什麼你都決定要離開了，卻不願意親自和我告別，只打一通通訊是什麼意思？！”
“出來！見面！”
最後這四個字，柯瑾是吼出來的。
嚇的顧盼連忙離開了門板。
顧盼心想：柯瑾這性格是越發活潑了，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孤僻。
這時，門內傳來走動聲，顧盼瞳孔一縮，急的繞著長廊來回走。
等顧呈開門時，他正好從樓梯口往他門前走。
她假裝剛過來的樣子，驚喜的笑道：“呈呈，你這是要出去？”
少年期的顧呈，眉目疏朗俊秀，身形高挺筆直，宛若一棵佇立在雨中的青竹。
然而，當清冷的藍眸掃到她的那一瞬間，眼底忽然漾開了絲絲暖意。
他的身高已接近她的，隨手關上房門，顧呈朝她點頭回應：“媽媽，我出去一趟，去和朋友告別。”
“好好，你去，需要媽媽幫你把行李拿到樓下嗎？”
“不用的，我還有些書沒收進去。”他的眸中閃著微光，抬眼道：“等我回來後就差不多了。”
顧盼自然答應。
她站在二樓的樓梯扶手旁，靜靜看顧呈的身影消失在別墅中。
一陣破空聲從車庫中傳來，一道紫影隨即從窗前閃過。
顧盼嘟囔道：“真會騙人，不想自己提出來見面，就逼小瑾提，走的也是真急.....”
“小瑾實慘，從小被忽悠到大。”
*
兩人約在咖啡廳，但顧呈剛停好青少年版限速限流飛梭，便被一股大力推到流線型的車蓋上。
白色外套的綠眸少年抓著顧呈的肩膀，雖比他矮一點，但氣勢兩米八。
“要是我今天不打通訊，你就想直接不告而別是吧！”
顧呈往後仰頭，伸手推了推：“我們進去說。”
柯瑾哼了一聲，聽話的鬆開，背對他往咖啡廳中走。
剛落座，柯瑾就忍不住傾身向前，撅著嘴惡狠狠道：“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就絕交！”
說完他偏過頭去，只留一隻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著。
不多時，耳畔傳來好聽的溫柔男聲，是柯瑾從未試想過的，顧呈會用的語氣。
“先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如果今天你不打，我也會約你出來見面。”
柯瑾詫異的抬眼，偷偷看去，卻見顧呈滿臉認真嚴肅。
他想了想，嘟著嘴坐正了身體，雙手疊放在桌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顧呈嘴角勾了勾，手肘靠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拱起，繼續說：“我在通訊裡說的也是真的，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你.....難道你要去首都星念高中？”
柯瑾聯絡前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合理的猜測道。
首都星距離藍星有數萬萬光年之遙，這一去，回來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更別說留在首都星的發展肯定比藍星好。
“嗯。”
顧呈直接承認了，他解釋道：“我的老師們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學校。”
“也是念高中嗎？”柯瑾問。
顧呈跳的太快，一年跳三級，他現在剛上初一，他最好的朋友，就上高一了。
要是再給他一年，怕不是直接要以11歲低齡跑去上大學。
不過，對於顧呈取得的成績，他是服氣的。
顧呈不僅聰明，還勤奮努力。
他唯一的玩樂時間，應該都消耗在社團裡了。
此時，顧呈卻搖搖頭，表情凝重：“我不確定。”
偏遠星區的年級之分，在首都星是不承認的。
在入學之前，需要重新進行分級考核。
若沒能透過，就要降級重考，直到被分配到合適的年級。
他對自己的分數自然自信，就怕天才班也有如同柏嘉一般的額外分數限制，強制留級。
柯瑾見狀，以為顧呈也沒把握，恐怕還要降級。
一想到在藍星如此驚才絕豔的朋友，去到繁榮的首都星將遭受現實的無情打擊，他就忍不住心酸。
於是柯瑾強打起精神，嬉笑著試圖轉移話題:
“那你去了首都星，要是交了新的朋友，可別忘記家鄉還有我這個朋友啊！”
顧呈臉上突然綻開笑容，十指鬆開，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還絕交嗎？”
“才不！”柯瑾氣鼓鼓的瞪他，又低頭說:“我是害怕，你這麼厲害，到了首都星肯定也是最聰明的那一批人。”
“可我算什麼，邊緣星的小土著，你和你的新朋友提起我，可能都會覺得丟臉。”
他機械式的搓著指尖，甚至還用了點力，指腹紅的充血。
顧呈聽著他的剖白，卻不由笑出了聲。
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眯著，殷紅的薄唇扯開一個迷人的微笑。
柔軟的黑色碎髮散落在他的額間鬢角，少年的笑容是如此的純粹而生動。
倒是有了些這跟年紀的快活模樣。
柯瑾正好抬眼，一下抓了個正著。
“你還笑！你果然無情無義，無聊透頂，無法無天！”
“最後一個古語用錯了，要改。”顧呈唇邊的笑意未消，提醒道。
柯瑾氣的胸腔不斷上下起伏，顧呈也怕逗狠了，柯瑾真的炸毛。
連忙正襟危坐，真誠的說:“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他又看向窗外，碧藍無雲的天空，街道的車水馬龍，悠閒自在的行人……
如此種種，構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二個故鄉。
“我也會永遠懷念這裡。”
……
臨近離開的時間，柯瑾遞給他一個拇指大的綠色玻璃瓶。
顧呈接過，拿著晃了晃，那層綠色竟然是流動的。
“這裡面是什麼？”
“我的血。”柯瑾淡定的回答。
這次，換成顧呈慌了。
他連忙收緊手心，上前一步冷聲道:“送我這個幹嘛！你不要命了！”
柯瑾揮了揮手:“你放心，市面上有很多這樣的治療藥劑，只是我這瓶效果要好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
顧呈皺著眉，還是將玻璃瓶送回他手心:“我不要，我不想賭別人發現不了。”
“可我除了這個，不知道該送什麼離別禮物給你，你給的時間太短了。”
柯瑾抱怨了一句，顧呈卻說:“不用，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顧呈抬手，給他發了一份檔案過去。
柯瑾咦了一聲，低頭看:“保命手冊？”
顧呈說:“這裡面是我整理的，你需要避開的種族和注意事項。”
柯瑾點開來看，僅僅只有十頁，卻將於他有害的生物，全都記載在內。
顧呈:“你回去慢慢看，我下午三點，從三號港走，你不用來送我。”
柯瑾:不用送，那你說的這麼清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