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行船時,遠處傳來幾聲槍響,由遠及近。幾個人都是打老了仗的,都聽出了是手槍,而且還是小型手槍的聲音。三個人馬上伏低身體,划船靠向岸邊。

如果是平常老百姓,一定是划向遠離槍聲的對岸,可這三個人卻不是怕事兒的人。最起碼也要看看是怎麼回事兒。

小船在江邊一片柳毛子叢裡靠了岸,小五子對二牛說,你照看著海山叔,我去偵查一下。跳下船趟著淺水向岸邊的土崗悄悄潛過去。

等他走遠,老海山對二牛說你從另一邊繞過去,照應他一下,不用管我,我雖然傷著,槍法卻沒扔下。說罷掏出槍來開啟保險,朝二牛點點頭。

二牛應下,也下船輕輕地繞了過去。

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跑過來,顯然是受了槍傷,過一個土溝時直接一頭栽了下去,滾出老遠。

小五子伏在一片蒿子叢裡,離那人不出五十米,這才看清那竟是個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多歲,長得並不好看,顴骨很高,​面板黝黑。

她接下來的操作卻把小五子看傻了,他先是從懷裡掏出個什麼東西塞進嘴裡,然後直著脖子很費力地吞了下去,再然後,她把自己的上衣撕開,露出雪白的胸脯,躺在地上裝死。

她裝得很像,小五子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都以為那是個已經死了的人呢。

不過她為什麼要撕衣服呢,把小五子看得面紅耳赤。

追過來的人有三個,呈扇形圍過來,手裡都端著槍,全是小手槍。

三個人還是比較警惕的,靠近以後,兩個人持槍警戒,一個人走了過去,手先伸出去抓了一把女人的胸,一邊還說著:“師姐,你不是裝的吧?”

那女人沒動,那小子在女人胸上使勁擰了一把,女人還沒動,直到那小子放下了戒心打算摸摸女人頸上的脈搏時,女人突然暴起,手裡不知怎麼變出一把刀來,刀尖直接頂在那小子咽喉上,手上用力,鋒利的尖刃已經刺破了外皮滲出血來。

女人的左手緊緊抓住那小子的右手腕,因為那隻手裡拿著槍呢。

女人厲聲喊:“把槍放下,要不然我捅死他,看你們教主能饒了你們不?”

另兩個人並沒放下槍,一個人把槍抬起來槍口向上,對女人說:“師姐,都到這份上了,咱也別兜圈子了,直說吧,你把東西給我,我們放你走,往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認識誰,怎麼樣?”

師姐輕蔑地一笑,“小犢子,你少跟我扯,你們都投靠日本人了,東西給你,你知道會出多大事兒嗎?你們今天不放我走,我就和他一起死,你們教主死了親弟弟,你倆也落不著好。”

小犢子忙說:“師姐,你誤會了,我們沒投靠日本人,師父說你手裡的東西很重要,這才打發我們追回來。”

師姐卻說:“沒投靠日本人你們哪來的錢買槍?你不知道教裡的賬目一直都是我管著的嗎?”

事情好像僵住了,雙方都不吐口,這時,被刀頂住的小子卻突然發起狠來,也像變戲法一樣,左手一轉,變出一把刀來,一刀捅進女人的小腹。

女人中刀後卻激發了兇性,並沒有疼得倒下,而是忍著致命的疼痛,手中的刀迅速向前一刺,再一刺。從對方脖子裡噴出的鮮血噴了她一頭一臉。

兩個人都沒有倒下,而是同時拔刀再捅。這次雙方的刀都刺進了對方胸膛。然後,就這麼互相支撐著不動了。

這是在短短的兩秒鐘內發生的事,其他兩人都愣住了,包括偷偷觀察的小五子和二牛。

那個叫小犢子的這時剛想要去動這兩個人,“砰”。小五子的槍響了,正打在小犢子拿槍的手背上,手上的指骨至少斷了兩根,手槍掉到地上。​小五子正打算開槍打另一個人時,“砰”。又一聲槍響,另一個人被二牛一槍揭了天靈蓋,仰頭栽倒。

小犢子立馬跪在地上,不顧手上的疼痛大聲求饒:“三老四少,三老四少,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各位神仙,求您大人有大量,饒孩子一條狗命吧?”

小五子拎槍走過去,卻見小犢子閉著眼,嘴裡不停的求饒。

二牛也端槍走過來,先是撿起了他殺掉那人的手槍,那是一把​俄國的左輪手槍。

小五子在小犢子面前站住,低聲說:“有幾句話問問你,你要是回答的讓我滿意,你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小犢子立馬回答:“您問,孩子一定竹筒倒豆子,知無不言。”

“你們是哪個道門兒的?”第一句話就問得小犢子一愣,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了:“我們道門稱清風道,教主姓黃。”

“你們師姐拿了什麼東西,為什麼追殺她?”

小犢子略猶豫了一下,又答:“前天,師姐的老相好從奉天來,被日本人追殺,捱了兩槍,到我們這兒時候都不行了,給我師姐一個東西,說很重要,日本人在追這東西,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沒見過這是什麼東西。後來師姐的相好就死在這兒了。

這幾天,我師父正在和政府的官員在談招安的事,把我們都歸化到保安軍裡。正好聽日本人說了他們在通輯一個人,這個人大概是重慶政府的藍衣社的,偷走了日本人的重要情報,而他們要抓的人就是師姐的相好,​我師姐大概也是藍衣社的。師父當天打算扣下師姐,把情報交上去就是大功一件,將來我們也能在新隊伍裡抬起頭來。可是當天就有人給師姐通風報信,師姐連夜就跑了,我們這才追過來。”

來龍去脈基本已經清楚了,小五子又問了一句,“你師姐為什麼要脫衣服?​”

“因為師姐知道,老三最好色,他一定會猴急地去檢視,老三是我師父的親弟弟,他死了,師父一定不會饒了我們。”

小五子蹲了下來,把拎著的槍關上保險平放到地上。

“最後問一句,你的刀藏在哪兒了?我給你個機會,你要是從我這兒過去,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小犢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連說不敢,小眼睛卻悄悄地用餘光觀察小五子。

於是,小五子就給了他一個機會,把頭轉向二牛,二牛正在撿起老三掉到地上的手槍,那是一把嶄新的槍牌擼子,在手槍界可是大大有名的神槍。

小犢子雙腳一蹬地,整個身體在空中平著就竄了過來,這沒幾年功夫練不出來。接近小五子時,左手也是一轉,多出一把刀來,只要往小五子頸上一劃,他就有信心逃走。

可是,當他的刀遞出去後,卻劃在了槍管上發出“叮”的一響。小五子左手的槍已經對準了他,但並沒有開槍。一直到小犢子落在地上也沒有開槍,只是一直指著他腦袋。

小犢子也是個狠人,爬起來,說了一句:“我技不如人,我認栽。”說罷,左手的刀在自己的頸動脈上一劃,鮮血飆飛,像呲水槍一樣呲出了絲絲的風聲,然後才轟然倒地。

小五子很是感慨,這道門兒的人怎麼都這麼硬氣?實際上,小五子並沒想殺他。

這些年,關東大地上出現了很多會道門兒,千奇百怪,層出不窮。大多數會道門都是借這個亂世斂財。但有一些卻是抗日的,如紅槍會,大刀會。

各道門的人員也是良莠不齊,什麼人都有,但他們都各有絕活兒,一般都密不外傳。

像今天這幾個人出刀的手法就很絕,沒防備的人一定會被打個措手不及,關鍵時候這就是保命的絕招。

小五子就是想試試自己的身手能不能敵擋江湖好手的絕招。

小五子去將已經死去了的,還在互相支撐著站著的兩個人分開。他們都是用刀的高手,最後一刀都正中對方心臟,所以他們都是有意和對方同歸於盡的。

道門的人腦子都有問題,都很軸,把生死都不當回事兒,小五子是打心底對他們有些恐懼,並不想和這些人打交道。

後面傳來老海山的腳步聲,問了一句:“咋個情況?”把二牛他倆嚇了一跳。

小五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老海山讓他倆馬上把那女人肚子剖開,拿出情報馬上走,以免夜長夢多。

老海山是個合格的領導者,辦事幹脆利索,從不拖泥帶水。這一點很合小五子胃口,所以很願意在他手下幹活。

不過髒活誰也不愛幹,沒辦法,老海山的話就是命令,小五子忍著噁心,在那女人的胃裡掏出了她吞下去的蠟丸,看得二牛直咧嘴。

三人打掃戰場,收攏武器,把四具屍體都拋進江裡,​然後繼續划船向南。

小五子在划船,二牛卻在旁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把小五子看毛了,就問他:“你瞅啥?”

二牛神秘地一笑,然後說:“你小五子也有犯錯的時候啊?我以為永遠都看不到你出錯呢。”

小五子瞪了他一眼,“我犯什麼錯了?”二牛說:“你最後為什麼引誘​那個人用刀捅你?明明可以一槍解決的,你在冒險,在逞能,用你的話就是嘚瑟。連長說這叫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他口中的連長是張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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