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雙眼水瀅瀅的她看樣子是一路哭著跑過來的,聲音軟糯低啞。

第一次她哭的時候,還是她父親去世時,如今第二次哭又是這般,百里舟但心急了,趕忙上前去。

紅塵他們也看去。

“出什麼事了,河兒怎麼沒和你一起!”百里舟嚴格慣了,對待兩位孩子也是一樣。所以她的語氣間總是少不了疏離感。

百里嵐忍下悲傷,一口氣把話說完:“母親,哥從陣法出來後,就一直怎麼叫也叫不醒,嘴角旁邊還流了好多血,母親,快去看看哥吧!”

“什麼?”百里舟雙目紛雜,不再淡定,二話不說隨著百里河急衝衝趕去。無氿北扶著紅塵快步快步跟上,周遭人也跟上步伐。

百里舟再次看見她兒子百里河時,已是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嘴角的血痕都要乾了。他的身旁還有一位男弟子同他般成了具屍體,正是自稱“跟班”的那名弟子。

龐弟子與他同門派裡的人也僅僅訝異般面面相覷,並沒有人去檢視他的屍體。

百里舟不敢置信緩緩蹲下。她的兒子正氣方剛,是她的驕傲、是她的親生骨肉!從他們出生那刻起,她便已經是九重門掌門,她早已不單單是他們的母親。她心繫人族安危,身上肩負著護佑人族能在六界平穩度日的責任。

她的心思,兄妹二人也都知道。

二人努力修習仙法,為的也是有天能幫他們的母親擔下一份責。

對他們,她也是很少能得空與他們閒談家長裡短。他們的武功也是長老們教的,她很少時間能夠抽空指教一二。

如今,就給她這麼一個冷冰冰的身體躺在那,她的眼角難得擠出一抹淚。

虛晃的手指要伸去百里河的鼻子處,久久才下得去。

當手沒有得到一絲氣息回應時,她的手停在原地彎了彎,她的鼻子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不甘閉目,又落下一顆蘊含沉甸甸的淚珠。

百里嵐站一旁哭泣,她也在忍著不要哭出聲。看母親的反應,便知道一二。她不想去問母親,那隻會讓母親更加悲痛。

半盞茶時間過去了,微微仰起臉龐,雙目睜開便下垂的百里舟,泛著點點溼意,眼底劃過一絲怒火,遮住了黯傷。她是掌門,穩重不輕易在人前暴露她的脆弱及軟肋,是她早已爛於心的習慣。

她還想做最後的試探,她嘗試渡真氣探百里河的仙靈,已經沒了一絲一毫的生機。

百里舟痛失愛子,此刻沒有人再敢說話,畢竟掌門的臉色那是相當的黑。

她開口問百里嵐:“嵐兒,你過來。”

百里嵐從哭得淚流滿面變成哽咽,“母親……”

“嵐兒,告訴我,方才的淨化術,不是你施法的,是不是?”

她沒有去問百里河怎麼死的,而是去問淨化術?她的這番問法,可把周圍的人和百里嵐都給整詫異了。

百里嵐如實交代:“回母親,這不是女兒做的。”言語塵埃落定,總覺得氛圍都開始凝僵起來,倒有點像母親審問普通弟子情景,彷彿隨著百里舟的嚴肅,百里嵐也收起哽咽聲,一本正經回應起來。

紅塵欲要抬步,無氿北清楚紅塵要做什麼,就扶著她過去了。掌門是長輩,依禮紅塵都覺得要行個禮,故輕輕撒開無氿北攙扶的手,拱手道:“掌門!”

百里舟聽得後背的聲音,凜然轉身注視她。原來,是紅塵啊!

紅塵拖著很重的啞音,儘量解釋清楚道:“回掌門,您要的東西,我等已經取得,就在您女兒手中,還望掌門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放我離去。至於,淨化術,是晚輩不願看著那麼多人無辜受苦,所以貿然出手,還望掌門諒解晚輩救人心切。”

“救人心切?”掌門尋思她的話,她的眼神絲毫不像諒解紅塵的意思。照理說,紅塵化解了這次人族危機,應該誇獎一番才對。

百里舟突然變臉手疾眼快打得紅塵一個措手不及,直導胸口。打得紅塵是一個勁的倒在地上,當即吐了口大血。

無氿北驚喊一聲“紅塵”後便跑去將紅塵扶起。眼見紅塵因為淨化之術耗費大量真氣,現在雪上加霜,無氿北衝動的性子又回來了。

他邊扶著紅塵邊衝著百里舟大喊:“堂堂正派掌門,為何出手傷人,與那些魔教又有何異?”

面對無氿北的質問,百里舟也沒想藏著掖著,而是低沉地吼著:“正因為她是天界的人!”天界對人界做過的事,百里舟一直記著。如今被天界欺負到這種地步,她內心的火氣終於迸發出來。

意料之外的話,仙家子弟先是面面相覷而後將信將疑朝著紅塵方向低眸瞅去,議論一些關於天界竟有人敢來到人界蟄伏數載!百里舟可都是聽得清。有天界的人能肆無忌憚的遊玩人界,她怪自己低估了天界人的羞恥心與膽量!

沒想到紅塵姐竟然是天界的人!天人兩界之間的恩怨可是牽連幾代人。

花小酒擔心百里掌門會揪著紅塵姐藏匿人界之事遲遲不放人。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雙眸愁得有點杞人憂天之態,都腦補了紅塵姐若是被抓回九重門,如何想一百種辦法將紅塵姐救出。畢竟,紅塵姐和無兄都是對他很好的人,當然百里掌門也是。所以他不會明面與掌門對著幹,目前只有一旁默默注視著一條路。

紅塵連她自己是不是天族人都不清楚,自己怎麼來的,她也不知道。但是百里掌門畢竟是掌門,見識多廣,閱人無數,再加上她記得自己與主上曾出現在天界。

種種聯想,紅塵不得不開始相信自己是天族人。

戰神將軍聽完也是詫異,但很快有了自己一番思量。擔心百里舟還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上前擋在紅塵面前對百里舟拱手:“掌門,手下留……”他的話還沒說完,百里舟乾脆打斷。

“戰神將軍,人界、天界之間的陳年過往,就不必我一一細說了吧。只怕說了,戰神將軍該情何以堪?應了,怕是落個忤逆先輩、不忠不義之徒;拒了,怕是對將軍正義凜然、正人君子之風的美名令世人匪夷所思。”

戰神將軍沒有說話。他不是不開口,是不知道怎麼說。年少領軍打仗的他,早已練就一番遇事不急、穩重不驚的個性。銷燬靈脈一事上,無論怎麼辯解,人界總是虧的一方,戰神將軍不認同先輩做法,但他也不會妄議忤逆先輩。

紅塵沉醉在自己身世上,冥思:“我既是天族人,為何主上從不與我說?我的親人在哪?為何我只記得第一眼的主上,卻從未記起過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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