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那人眼神狠戾
自從先前拿藥過後，春嬌基本上沒怎麼近距離接觸過葛美霞，有幾次見到，也只是遠遠地看著她跟著漁民打漁的身影。
“你……你怎麼過來了？”
春嬌忍不住驚異道。
這麼長時間沒見，葛美霞的變化真是有些大，原先那麼豐腴好看的一女人，如今黑瘦黑瘦的，因為瘦，兩隻大眼睛烏突突的甚至有些嚇人。
“我……我……”
她張張嘴，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能不能買……買些吃的……”
她遲疑了半晌終於說出話來。
“你……你先進來！”
春嬌急忙拉她進來，看看周圍，並沒有多少人。
雖然春嬌她們現在去漁村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也大致知道漁村那邊的生活情況：慘！著實有些慘！
大鍋飯先前大吃大喝，幾個月糧食吃了大半，豬也殺了，還因為先前的一直上所謂的什麼思想課，地裡的紅薯都爛到地裡了，也沒有人收。
人性很多時候是經受不住考驗的，因為吃大鍋飯，幹多幹少都一樣，很多人幹活都不積極，就是打漁也不能跟以前比，每到飯點人都跑了回去，都擔心去的晚了，吃不到好的飯。
葛家村村子不大，跟附近的王家村組成了公社，一起吃飯，東西也放在一起，有了不同姓氏的利益之爭，當中矛盾就有很多。
聽說前段時間，因為打飯的是王家村的，給自己村子打飯打得比較稠，還差點打架起來。
先前大吃大喝讓村幹部們也認識到糧食不夠，如今是按照人口分飯，今年的玉米和紅薯產量都比較低（說到底是重心沒放在種地上面，糧食都浪費到地裡了），還有打漁外面銷售的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加上交公糧和對隊伍上的補貼，村子裡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
原先村子裡還有兩頓稠飯，聽說如今一天也就一頓稠飯，其他就是稀飯。
冬天海都凍上了，海鮮什麼可以食用的東西少了很多，沒什麼東西吃的不說，就是燒飯的鍋也都弄去煉成了廢銅爛鐵，一種說不出的躁動在附近的村子傳播開來。
特別是如今王振彪又回來了，他從原先的正治部主任變成了副主任，原先的副主任郭啟飛成了正主任。
兩人一直不對付，先前王振彪一直壓制郭啟飛，如今郭啟飛起來了，他也早就看王振彪不順眼，直接正治部的重要工作不怎麼讓他沾手，只讓他負責軍民關係這一塊，完全就是個打雜擺設的差事。
王振彪雖然總還是黑著一張臉，但似乎也沒多少言語，繼續搞所謂的軍民一家政策，跟村子裡的領導天天搞那些公社大集體活動，看著紅紅火火，其實烏煙瘴氣的。
江德富有好幾次回來罵王振彪不是東西，瞎折騰。
春嬌聽了也忍不住嘆氣，那些村民日子著實不容易，更不容易的還在後面，只是就是站在江德富的立場，這種事情也不能管太多，畢竟現在上面風風火火地搞那些事情，島外更是如火如荼，誰要反對，上綱上線的話，這事情一般人還真承擔不住，大帽子下來……
村民的日子難，劉氏去了幾次，說就是翠花嬸子家裡日子也不是多好過，春嬌擔心劉氏嘴不把門，說出不合時宜的話，畢竟她們這些軍嫂算是編外人士，沒參與那些，如果真有人針對，事情還真不好說。
如今天氣也冷，春嬌就讓劉氏儘量減少去村子那邊。
吃不飽飯，人們私下就會想辦法，比如半夜的時候，趁人少，偷偷開火煮些東西吃。
劉氏剛開始並不是太聽，有一次去劉翠花家，看門緊緊鎖住，發現她們家在家裡偷吃東西，才覺得不好意思，減少了去的時間。
“春嬌……我……我家裡沒吃的了，你們這裡糧食多不多，能不能……能不能賣些給我……”
葛美霞有些遲疑地說道，不停地用手搓自己的衣角。
“你先進來，外面冷！”
春嬌拉她進屋，發現她的衣服也很薄，想想自己穿的棉衣，還有幾件雖然舊了些，但還完好，趕緊讓劉氏找了出來。
她則到灶臺那邊，拿了三個包子，遞給葛美霞。
“你還沒吃飯吧，先吃些，我一會兒再給你拿些吃的。”
葛美霞遲疑地咬了兩口包子，然後幾大口很快吃掉一個，剩下的兩個則揣在懷裡，似乎有些不捨得吃。
“你不用……給我糧面，家裡有紅薯多的話，我……我……買一些就成。”
“我給你些紅薯吧，你家裡是不是沒鍋了，可以燒紅薯。”
春嬌考慮她家現在的情況時說道，灶臺那邊還有不少紅薯，她就撿了一些，放到葛美霞提過來的籃子裡面。
葛美霞神情有些激動，不住地說感謝，然後從腰裡拿出一些錢。
“我……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有這些錢……”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疊錢。
這年頭錢很多時候並不好使，比如村民根本不能用錢買到糧食，最多買些日雜品，可是島上的日雜品店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
春嬌看她眼神，有些不忍，抽了幾毛零錢拿了過來。
“你先拿這些吃，等改天天晚些，我再給你些雜糧。”
春嬌看她籃子裡有些發黑變色的野菜，顯然她是去地裡找吃的，實在沒什麼吃的，就過來尋求幫助了。
“謝謝……謝謝你！”
葛美霞突然要跪下，嚇壞了春嬌。
她急忙扶她起來，讓她趕緊回去，免得有人看到了不是太好。
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出去，春嬌的眼睛有些溼潤了。
這個世道真是天難的了！完全的人禍！人禍！
接下來還有兩年，那會更難，地方上一些地方會有餓死人的情況，到時候暴露出來嚴重，後來才慢慢結束了大鍋飯。
島上之所以出現這麼早，說到底還是這島上，如果冬天海凍上了，還真沒有多少可以吃的，危急情況提早就到來了。
……
雪太大，路上根本沒什麼人。
葛美霞提著籃子急速朝家裡走去。
實在沒辦法了，她提著籃子出去尋吃的，跑了兩個山頭也沒找到，實在是無奈，她去尋了幫助。
如果是她自己無所謂，還能忍忍，可是她……
回去趕緊將紅薯燒了，還有個瓦罐晚上還能弄些水熬些紅薯湯，她考慮著安排。
她走得很快，沒注意前面，等快到村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不遠處站著一人，那人眼神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