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他該死
時言癱坐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
經過剛剛的對峙，他的體力所剩無幾，
好在有剛剛一擊的威懾，那些骷髏倒是沒有再圍了上來，而且磨磨唧唧在原地手舞足蹈恐嚇摸魚，
時言四下掃了一圈，幻境還沒有結束，要他把這些骷髏都拆成破碎的骸骨嗎…
天空砰的一聲炸響，時言旁邊的墳…炸了？！！
沒錯，確實是墳炸了，
原本不太平整的碑從中間生生裂開，露出幽黑，深暗的洞口，
裡面沒有棺材，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那是…
齊川的墳？！！
時言握緊狼末，雖然有新技能，但是他狀態太差了，哪怕狀態最佳，他也沒有把握…
洞口中，傳來一陣翁鳴，有些像蜜蜂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
巴掌大的蝴蝶衝了出來，身後跟著無數的相同的蝴蝶，
就是之前齊川斷臂後傷口處湧出來組成新的手臂，背上有著逼真人眼的蝴蝶，
又不太一樣，這洞口飛出的蝴蝶更大，眼睛更加像人眼，還會滴溜溜地轉動，
時言感覺無數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猶如實質，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而且這次的人眼蝴蝶更為邪惡不祥，他們一靠近，時言就感覺十分不適，內心煩躁不安，無數負面情緒在心中湧動，讓時言忍不住想要發洩，
一群人眼蝴蝶並沒有發動進攻，而且圍繞著時言不停轉圈，
周圍的骷髏身上戾氣更盛，開始不斷逼近時言，
時言原本因美瞳而暗紅的瞳孔發出有些滲人的紅光，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那是他最為黑暗的過往，
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潔白的床單，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憔悴卻又裝作無事的眼睛…
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黑髮中刺眼的白色，細小卻又扎眼的皺紋，拐角處無聲的哭死…
前世，他也有一個美滿的家，傲嬌又愛美的媽媽，沉穩又可靠的爸爸，調皮卻善良的弟弟…
可是，他生病了…
血小板數量異常偏低，
他的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紫色斑點，那是內臟破裂大出血造成的，但凡出現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傷口，他都會血流不止…
沒有電視中的拋棄與厭惡，媽媽放棄了工作，日夜操勞，爸爸工作醫院兩邊跑，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弟弟一有時間就跑到醫院陪他，給他講笑話，雖然很尬很冷…
家中的房子賣了，周遭的親戚也借了，能貸的也貸了，弟弟也放棄了喜歡的鋼琴課以及比賽…
他們什麼都沒說，他們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都知道，他都看到了…
都是因為他，才會讓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
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這種事情為什麼會落到他的頭上，
他怎麼不去死，都是他的錯，他該死，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他就是罪人，是累贅！
他要死，只有他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時言舉起狼末，周圍的蝴蝶如同風暴，將他重重包圍，窒息，壓抑…
時言將狼末的刀鋒對準自己，眼眸深沉，嘴中喃喃自語，
我要死，我要死，死了就好了…
隨後，狼末狠狠刺下！
“噗呲——”
是插入木板的聲音，
我要死，我要死，我死個der啊！
“去你丫的！”
時言低聲咒罵，
最後一秒，時言將刀鋒偏離，擦著他的腰插入後方，
自殺，這是他絕對不會做出來的事情，因為，愛。他愛他的家人們，他的家人們也愛他，
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全家的事情，他不能這麼自私，替全家人做出選擇。
他被影響了，
這只是前半段故事，
後面的後面，他提議不治療，享受最後的時間，
他提出出去各地逛逛，所有人都同意了，他們看綿延不斷的山，看波瀾壯闊的海，看一望無際的草原，看奔騰不息的江水…
最後，他死在了那個充滿希望的春天，沒有遺憾。
也算，有了一個不錯的結局…
但是，讓他回想起這段過去，真是…
不可饒恕呢…
時言看著那一團團在自己面前來回轉悠的蝴蝶，殺意澎湃，
原本已經沉寂的狼末再次燃起烈火，時言直接向蝴蝶揮去，
蝴蝶接觸到火焰，迅速被點燃，大片大片墜落，死去，化作黑色的飛灰，融入空氣中，空氣更加渾濁壓抑，
蝴蝶群也被激怒了，大片大片不要命地往時言身上撲，它們有著鋒利的牙齒，一口下去一個血淋淋的小洞，
時言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專門往蝴蝶多的地方劈，
他的身上，落滿了蝴蝶，鮮血淋漓，
火能傷蝴蝶，可過多的蝴蝶，也能撲滅火焰，
時言現在全靠心中的一口怒氣，全靠意志在支撐，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支撐不住只是時間問題，先不談時言的體力狀態，光看那人眼蝴蝶，太多了，多的讓人害怕，遠處看去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幽黑的洞口還在不斷地飛出蝴蝶…
時言的思緒亂了，其實亂不亂已經不重要了，他根本沒有辦法，哪怕知道這只是幻境，只要出去，一切都會復原，
有一種死亡，叫做腦死亡，只要大腦認為你該死了，那麼哪怕你身體健康沒有一點問題，你也會死去，
時言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虛弱，搖搖欲墜，他的大腦認為他的身體堅持不住了，而他的理智在瘋狂地叫囂著，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下，這一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他不知道他的失敗會讓規則怪談懲罰哪一座城市，但無論哪一座城市，他都不想淪陷，成為鬼怪的樂園，
他得回去，他得活著回去，在這一世，他還有他的家人需要他…
眼前一陣發發昏發暗，手臂機械地揮動著，意識卻陷入無邊黑暗…
“叮鈴鈴——”
清脆的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裡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座位上一動不動，與環境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紅色身影終於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