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氣,巫鐸王子,你若讓你屬下殺了我們兩人洩憤,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活不了!”

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但面對巫鐸的死亡威脅,唐儉卻毫無半點懼意,不僅如此,還當著突厥眾人的面哈哈大笑了起來。

相較於唐儉,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般陣仗的崔仁師,眼眸深處明顯露出了一絲怯意,不過他並未說出什麼求饒之類的軟乎話,而是面露冷色保持著沉默。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接刀殺人洩憤,見唐儉不懼反笑,執失思鐵衝巫鐸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了自己的兄長執失思力:“大哥,廢我右臂之人名叫秦勇,是他大唐翼國公秦瓊的兒子。”

“秦瓊...你們因何事發生的衝突,他怎敢對你下此狠手!”

到底是突厥正使,雖然對弟弟被廢一事極度惱怒,但執失思力還是迅速恢復了鎮定,開口問起了原因。

早料到自己的兄長會問緣由,執失思鐵在看了巫鐸一眼後,將自己一行人前往秦氏酒莊買酒,然後與酒莊的人起衝突,再後來秦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有很多,連大唐太子都出現在了現場,所以執失思鐵並沒有撒謊,而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沒有半句摻假。

“照你所言,那秦勇只是用拳頭傷了你,可為何你的右臂...右臂徹底斷了呢!”

看著執失思鐵斷臂傷口處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執失思力強忍悲憤道。

“那秦勇實在太厲害,一拳將我拳頭打的變了形不說,連半截臂骨都折斷穿出了手臂,王子帶我去了一趟他大唐的太醫署,太醫說我那半截右臂受傷太重根本保不住,只能斷臂自保,所以我就讓王子給了我一刀。”

提及自己斷臂的過程,執失思鐵眼中淚水淌落,面相扭曲極為痛苦。

“哎...早知如此,為兄是斷然不會讓你們去買那什麼秦酒的,這都怪我啊!!”

看著淚流滿面的親弟弟,執失思力深感自責的嘆息道。

“思力外使,從令弟所陳述的事實來看,他這右臂被廢純屬活該啊,實在怨不得他人!”

自地上緩緩起身,唐儉一邊拍著身上灰塵,一邊冷言嘲諷道。

“你說什麼!”

本就處在悲憤之中,見唐儉竟還敢在一旁冷嘲熱諷,執失思力奪過巫鐸手中彎刀直接架在了唐儉脖子上,眼神兇厲的可怕。

“呵呵,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說你弟弟招惹誰不好,非得去招惹他秦愣子幹什麼,那混小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平日無理都要攪上三分,就更別說這次是你們無理在先了。”

並未被執失思力的刀架脖子給嚇住,唐儉冷笑著繼續說道。

“不過是買點酒水罷了,又沒說不給錢,他秦勇明知王子一行乃我突厥外使,卻狂悖無禮出手傷人,這便是你大唐的待客之道嗎!”

見唐儉竟還能笑得出來,執失思力咬牙切齒的怒斥道。

“我大唐的待客之道針對的是客人,可爾等一行自入我大唐以來,也沒將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上啊,人家酒莊開肆,都再三說明了不能將酒賣給你們一家,可你們非得強逼,這下好了吧,酒沒買到不說,還白搭進去了半隻手,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唐儉故作無奈道。

“思鐵的手不會白搭的,本王子一定會砍下秦勇腦袋,讓他付出代價!”

巫鐸面相猙獰的衝著唐儉咆哮道。

“是嘛,聽說王子有突厥第三勇士之美名,你若真有本事砍下秦勇的腦袋,又豈會灰溜溜的帶著人跑回來呢。”唐儉似笑非笑道。

“你是真不怕死麼,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嘲諷本王子,真當我不敢殺你是不是!”

本就因在秦勇手上吃了癟而煩悶,見唐儉竟還敢拿此事來嘲諷自己,巫鐸惱怒之下,直接甩手給了唐儉一巴掌。

巫鐸的氣力本就大的驚人,他這一巴掌雖然沒想真要唐儉的命,但還是打的唐儉嘴角溢血,口中斷了兩顆磨牙,這駭人的一幕,徹底驚呆了在場眾人,尤其是執失思力。

“大膽,你...你竟敢打我鴻臚寺正卿,就不怕出不了這四方館嗎!!!”

本以為突厥一夥最多也就是裝裝樣子罷了,見巫鐸竟打了唐儉一巴掌,嘴角鮮血都打出來了,崔仁師也顧不得再坐地裝死,跳將起來指著巫鐸就是一頓怒斥。

“哼,打人算什麼,你真以為本王子剛才讓思鐵殺了你們,是在裝樣子嗎!”

連鴻臚寺正卿都打了,巫鐸自然沒將崔仁師這個少卿放在眼裡。

見對方竟敢指著自己訓斥,他也沒有慣著,依葫蘆畫瓢同樣賞了崔仁師一個響亮的大嘴巴,打的崔仁師暈頭轉向差點沒當場昏死過去。

“夠了大王子,別打了!”

將手中彎刀自唐儉脖子上撤了回來,執失思力慌忙將巫鐸拉到了一旁。

唐儉和崔仁師不瞭解巫鐸,他可太瞭解了,這就是個囂張跋扈不嫌事大的主,若非自己是執失部酋長、又是頡利可汗的親信,一般人還真不敢與其搭伴來大唐出使,因為對方實在是太能惹事了。

“執失思力,思鐵可是你親弟弟,他一隻手廢了,我幫他出口氣你拉我作甚!”

雖然給唐儉和崔仁師一個來了一個大嘴巴子,但巫鐸顯然還沒消氣,對拉開自己的執失思力很是不滿。

“傷思力之人是秦勇,又不是他們兩個,你拿他倆出什麼氣,別忘了這裡是大唐皇城,更別忘了咱們此番出使大唐的目的!”執失思力輕聲苦勸道。

“行...既然你這個正使兼思鐵親兄長都這麼說了,那本王子就給你這個面子!”

顯然是執失思力的勸說起了作用,巫鐸強忍怒火瞪著還杵在原地的唐儉倆人道:“回去告訴你們大唐皇帝,就說秦勇重傷我突厥使臣一事,他必須給我突厥汗國一個交代,否則此事沒完!”

“兩位,我家王子行事魯莽,剛才多有得罪了,他也是在氣頭上,還望兩位理解,你們回去吧。”

沒好氣的瞟了唐儉倆人一眼,執失思力直接下達了逐客令,他雖然已經恢復了理智,但因為弟弟右手被廢一事,已然對唐人生不起半點好感。

“回去可以,不過我還是想再提醒一下,希望思力外使能重新考慮換糧一事。”

儘管捱了打,但唐儉並未忘記此番前來的目的,他冷冷的回了一句後,便帶著崔仁師一起離開了。

“唐正卿,這幫突厥蠻子實在太過分了,竟敢動手打我們,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剛走出突厥館舍沒幾步,崔仁師便一把拉住了走在身前的唐儉,臉上充滿了怨恨與不甘。

他乃是博陵崔氏安平房出身,考科舉入仕,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便官至從四品上鴻臚寺少卿,可以說少年得志官運亨通,何曾受過今日這般委屈。

“你咽不下這口氣,我堂堂莒國公難道就能嚥下?此事我會如實稟告陛下的,不過陛下可能...”唐儉欲言又止,臉上充滿了擔憂。

“唐正卿可是怕陛下忌憚突厥勢大,從而不敢為我等臣子出頭?”

看出了唐儉有所顧慮,崔仁師試探性的問道。

“唉,幾年前的渭水之盟歷歷在目,陛下對突厥有所忌憚也是正常的,誰讓人家騎兵自詡天下無敵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咱倆今天這趟也算沒白來,至少間接佐證了一件事。”

“哦,間接佐證了何事?”崔仁師忍不住追問。

唐儉嘴角微微一翹:“突厥也不想輕易跟咱大唐開戰,否則那執失思力在你提出讓其改變條件時,就不會猶豫遲疑,並再三跟我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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