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和景妃看到你們也放心了。”舒芳眼裡掩飾不住歡喜,忍住淚水強顏歡笑。
她雖向著兩位公子說話,但慈愛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古興義身上。
她很自豪,兒子古興義越來越優秀!
想著古鷹把他們放在園外鍛鍊,每日每夜思念遠古興義的舒芳就想哭,如今兒子回來她覺得這一刻值了。
“母后,我這次回來就不離開您,兒子會永遠陪在您身邊。”
古興義看著舒芳,與久違的母親見面,他握住舒芳的手安慰一番。
古興義長大懂事了,舒芳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擔心當眾失禮,她趕緊以帕拭淚。
“你看我說話都忘了,你們快給景妃妹妹請安吧。”舒芳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微笑的眼睛像陽光閃耀。
舒芳的話古興義言聽計從,他不捨放下手,走在幾乎“透明”的景妃面前,拱手道:“景娘娘安康!”
他睫毛彎彎,像恬靜的彎月笑起來清清亮亮。
“好孩子,舟車勞頓你們回來累了吧,回來好好補補身體,看你都瘦了。”
景妃慈祥溫柔,把最溫和體貼的一面給了古興義。
古興義眉眼帶笑,“謝謝景孃的關心,我一切安好。”
輪到古興寒面對景妃,只聽他冷著臉鞠躬道。“母妃…吉祥!”
景妃望著古興寒有些心疼,兒子的倔強她是清楚的,不會討古鷹歡心備受冷落。
景妃欲言又止,餘光瞟到舒芳正冷冷盯著他們,動了動嘴皮,輕聲道:“回來了就好。”
舒芳一直在邊上觀察他們,與她所想母子激動痛哭的場面不一樣。兩母子淡淡的疏離感讓她心存疑惑,這些年不見,古興寒對景妃這麼冷淡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
“孩子們既都回來了,王上高興,我和景妃妹妹也高興。以後不必那麼擔心他們了。”
聽到舒芳的話,景妃摸了摸手上的佛珠說“是”。
語氣簡短平和。
舒芳淡淡一笑,像面上劃過的一道漣漪,轉瞬消失在眼角深處。
古興義瞧氣氛有些尷尬,即刻轉移話題。“母親,我們長大了,您以後不用再操心了。”
調皮。
舒芳假嗔一眼古興義,面容慈眉善目。“滑頭,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待著,千萬不要惹王上生氣。”
說罷間又掃了一眼平靜如水的古興寒。舒芳心裡冷笑,有其母必有其子,兩個悶葫蘆在這裡令人掃興。
此時,秦蒙葶和其他人低頭跪了半天,早已頭昏腦漲。
不知何時她們才能起身。
秦蒙葶只能默默忍受他們敘舊。
舒芳親切牽著古興義的手寒暄了幾句,便說要去見王上。
轉頭時才想起面前跪著的這些女人。
舒芳輕輕擺了擺手,“起身”的命令讓秦蒙葶如雷貫耳,暗暗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起來了。
秦蒙葶抬起頭,他們已甩開等人,大搖大擺的進了園。
和其他人卑微的跟在身後,秦蒙葶注意到花傾虹沒有來,低頭一片茫然。
這樣正式的場面她竟沒有出現?
金碧輝煌的王院大廳
古鷹高高在上,俯視身下的人不怒自威。
“兒臣古興義、古興寒拜見王上!”
兩人恭恭敬敬,已然鞠躬跪地,認真的語氣,真誠的面孔一點也不敢怠慢。
古色古香的大廳裡,古鷹目光炯炯,瞟了一眼他們。
霹靂般的目光瞪著他們心慌。
請安後的舒芳和景妃端坐在他身邊默默不語。
兩人的地位在外人看來平等互動,實則身份傾斜不平,暗地波濤暗湧。
頃刻之間古鷹看著回來的兒子,語氣欣慰道:“幾年不見,你們長大了。”
父王早年把他們丟在城外讀書學習,美其名曰是鍛鍊他們,磨鍊他們。
古興義露齒一笑,嘴像抹了蜜一樣甜。
“父王目光長遠,早早為我和三弟打算。您讓我們拜歐陽師傅學習知識,我們從中經歷過人生中最重要的歷程,我們深感父恩。現在兒子學業歸來,能回到父王身邊,以您馬首是瞻,一切聽候您的安排。”
這話說得古鷹很受用,他眯著眼笑容可掬。
瞥眼看了一邊默不作聲的古興寒,眼裡一沉。
與古興義相比,這孩子太過沉悶一點也不像他。
掃了一眼景妃,古鷹認為古興寒的性子倒像她一樣沉穩。
想著,古鷹把注意力轉移到古興義身上,“這幾年你們漂泊在外,你們的母親日夜思念,如今回來你們要尊敬長輩,不可忤逆不孝。”
“是,父王。”
兩人謙卑齊聲道。
古興義面帶微笑,神采奕奕的外形看傻人群裡的棠星。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面如冠玉的男子。
“父王愛子深切,您對我們的期望,我和三弟會學以致用定不會辜負您的栽培。”
“好,好。”古鷹讚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古興義身上,點點頭的樣子讓舒芳心裡很高興。
舒芳見兒子表現不錯,笑容滿面。
她雙手輕輕地交叉在腿上,儀態端莊,頗有王后貴氣的風範。
景妃看到古興寒不說話,被古鷹無視不禁心裡如同被針尖刺一般,全身有些麻木了。
廳裡傳來古鷹與古興義的歡笑聲,周圍上下都看出古興義在古鷹的心裡地位不一樣。
繡玉看向木頭似的古興寒心裡五味雜陳,看看面無表情的景妃,她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娘娘寬厚大義,與她平日交好,繡玉多麼希望受重視的人是古興寒啊。
孩子受傷,做母親的心裡怎不心痛!!
繡玉微微低頭,想著古鷹對最愛的大兒子—古啟峰給了軍隊的期望和帶領的人手,已經是頂天的厚愛。
沒曾想半路殺出的古興義聰明圓滑,深得古鷹歡心,他的未來必是前途一片。
而古興寒太正直,得到的東西恐怕爭不過兩兄弟……
“興義這孩子有20了吧?”古鷹突然轉頭對舒芳笑眯眯道。
舒芳似乎猜到古鷹的意思,綻開燦爛的笑容。“回王上,興義過了正月滿的20。”
舒芳低聲細語,她心裡明白古鷹不是隨意一問,是另有原因。
果然,古鷹接下來的話證實了舒芳的想法。“唔,我兒年輕俊俏,玉樹臨風,該到合適的年齡娶妻了。”
此話一出,除了舒芳依然帶著微笑,在場的人張嘴一愣。
娶妻?
古興義有些驚訝,但看著古鷹認真的臉上,清楚這話不是隨意說說。
只好硬著頭皮聽候。
一切發生太突然,怎麼是他先成親?
古興義可不願意這麼早成親被人束縛。
他瞟了一眼古興寒,見他站在面前一動不動,只覺這個弟弟是不是發傻。
舒芳瞟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古興義,不在乎兒子的心情,轉頭對古鷹道:“王上說得是。兒女婚事由王命做主。興義娶妻人選有勞王上挑選定下。”
古鷹眼睛深邃,年方五十的他依然精力充沛。
今天他只不過是試探一下舒芳,她的態度令古鷹很滿意。
婚姻大事不能急,先說出來讓舒芳心裡有個底。“興義的姻緣不能馬虎,容我好好斟酌。得為他選一位家世顯赫、溫婉端莊的妻子。”
舒芳望著古鷹提前說了想法,內心很是激動。
她趕忙起身行禮感恩。
古興義也鞠躬道:“兒臣全憑父王做主,感謝父王的良苦用心。”
古鷹不苟言笑,擺手讓他和古興寒先就坐。
景妃注視這一幕,好事輪不到古興寒身上,愣著雙眼發呆。
三人和睦溫馨的畫面讓她看著難受。是自己無用,不得力連累了兒子古興寒 。
古鷹赤裸裸的區別對待,一下把她和古興寒暴露在眾人眼前,她們這些人最會見風使舵,以後興寒的路難走啊。
景妃暗自心痛,手中的佛珠被拇指使勁捏了又捏。
舒芳重新坐回椅上,視線瞥見了景妃逐漸難看的臉色,半晌不說話的女人令她心生厭煩,為怕刺激景妃,臉上升起一陣幸災樂禍的嘲笑。
“王上,說起來,興寒也有20歲了?我說的是吧,景妹妹。”
景妃端正坐姿,無視她投來挑釁的眼神,慢條斯理道:“姐姐記性好,興寒和興義是同一年生的,只是他年齡上比興義晚了10個月。要等冬天的時候就滿20。”
同一年!為什麼同一年出生,景如許,你這個賤女人。
舒芳暗暗冷眼。
往事不堪回首,舒芳知道景妃說這話的含義,盯著對方若無其事的樣子內心深處十分牴觸。
她對母子倆隱藏的恨意在心裡蔓延。
景如許,莫不是你趁我身體虛弱,你使詭計引誘王上,何來懷上這個孩子。
專門分我兒子古興義的榮華富貴。賤入骨底的景如許。
舒芳剋制住內心的怨氣,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對古鷹溫柔道:“他們兄弟緣分註定,王上厚愛有加,對他們細心培養。我們當母親的看到兒子年輕有為,這輩子我心滿知足。”
舒芳一番真誠流露在表面,古鷹有些動容,輕輕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親密的舉動讓景妃看得更加刺眼。
古鷹眼裡盡現溫情,“這幾年您操勞不少,照顧他們兄弟長大,您功不可沒。”
舒芳眼裡滿是歡喜,謙卑道:“王上過獎了。我得王信任,受之當家,以理服人,古園眾人齊心向王。他們和睦相處,王之放心我當榮耀。”
古鷹認可舒芳這麼多年的付出,連連稱讚舒芳做事踏實,自己把後宮監事權交給她萬分放心。
座下的古興義見母親深受父親愛戴,眼裡閃爍著炯炯有神的光。
三人其樂融融,把景三和古興寒晾在一邊。
古鷹說笑後,這才注意到坐在一邊的古興寒。
他這沉悶的性子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古鷹有些疑惑,記得古興寒小時候活潑可愛,喜歡粘著他玩,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上,興寒也不小了,您看……”舒芳故意拖長尾音,把思緒萬千的古鷹拉回了現實。
舒芳冷冷盯著古興寒,未說完的話也不想再說。只見古鷹沒放在心上,淡淡道:“興寒的婚事不急。等當哥哥的先成親以後再說。”
偏心如此。
以後是什麼時候?
景妃放下佛珠心如死灰。
古鷹的敷衍已經超出她承受的範圍,景妃瞧著舒芳眼裡止不住的得意,猶如大石一樣壓在身上讓她透不過氣。
悲哉悲哉!她的興寒該怎樣在這血雨腥風的鬥爭中突破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