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痛分成十級，就現在陸加加的情況來說，應該是4-6級的中度疼痛了。
癌痛是最痛苦的，也是最讓人忍受不了的痛。
唐曼看了一眼董禮，沒說話。
消毒系統一級啟動……
通風系統二級啟動……
工作臺升起……
妝屍升起……
化妝師準備工作……
陸加加走到工作臺前，鞠躬。
然後，掀開屍布，開妝。
老三的華妝，如羽之華，如碩之實，達到一個流暢的程度還是不容易的。
唐曼和董禮盯著妝。
沒有問題，四十分鐘，妝過半了，陸加加突然就停下來了，半天沒動。
陸加加按了旁邊的按鈕：“申請停妝十分鐘。”
陸加加的聲音是抖著的。
申請透過……
陸加加下臺，小聲說：“師父，讓監控暫時關掉一會兒。”
董禮擺手，示意關掉監控。
一號妝屍室監控全部關閉……
陸加加從兜裡拿出針，藥瓶，開啟藥瓶，抽藥液，給自己紮了一針。
汗不斷的在流著。
這熟練的程度，唐曼一下就明白了，吃藥不過就是頂一會兒，這麼嚴重了嗎？
“加加，你怎麼回事？”唐曼小聲問。
“師父，對不起。”陸加加隱瞞了病情。
“好了，不用上妝了，出去。”唐曼說。
“師父，我也許是我最後一次上妝了，給我這個機會好嗎？”陸加加說。
唐曼轉過身，眼淚下來了。
董禮問：“能行嗎？”
“我休息幾分鐘就可以了。”陸加加說。
陸加加閉上眼睛休息，董禮給擦汗。
十分鐘後，陸加加站起來，再次開妝。
顯然，停妝後，再續妝的時候，有點滯妝了，不過很快就接上，流暢起來。
陸加加很投入，進妝了，這是很難的，一個化妝師，如果能進妝，完全的融入到妝裡，不為妝而妝，那將是一個大妝師的開始。
又是一個半小時，陸加加結妝，舉手示意了一下。
一號屍妝室結妝，請到消毒間消毒……
到消毒間消毒後，唐曼開車送陸加加回宅子休息。
唐曼在院子裡，給省總院的魏中打電話。
“陸加加現在是什麼情況？”唐曼問。
“這個，我跟你說吧，陸加加來過兩次，很重了，就是止痛藥，一次的用量，能挺兩到三個小時，最後就得加大藥量，真沒辦法了，時間不多。”魏中說。
“那你不跟我說呢？”唐曼火了。
“其實，病人就是想要一個體面，她在你面前這樣，看來你在她心裡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其它的我也不想再多說了，如果需要止痛藥的話，我這邊給她開。”魏中說。
唐曼搖頭，掛了電話，讓保姆照顧好陸加加。
唐曼去基地，找富昌。
今天的考核結束了。
富昌說：“正好，我們考核小組的幾個人到董禮那兒吃飯，也說點事情。”
唐曼沒有再多說，去董禮酒館。
董禮坐在窗戶那兒，今天沒有忙，看來因為陸加加，心情也是挺差的。
“師父。”唐曼坐下，喝茶。
“怎麼了？你從來不這樣的。”唐曼說。
“沒事，挺好的。”董禮笑了一下。
考核小組來了四個人，進包間。
唐曼和董禮過去，上菜，喝酒。
“今天把唐教授和董教授叫過來一起喝酒，也是說考核的事情，就陸加加的妝，我們在考核結束後，也是開了一個小會兒，陸加加進教授級沒有問題。”富昌本想多說點什麼，沒有說。
“富主任，職稱的證書什麼時候能下來？”唐曼問。
唐曼自然知道，職稱的證書需要多久。
“我已經讓省那邊在做了，最晚明天就送過來。”富昌還是很辦事情的。
“謝謝。”
聊天，聊了幾個化妝師的妝，有的是官妝，有的是外妝，本身陸加加考核的是高階化妝師的妝，但是富昌說過，如果好，可以直接進到教授級別的，但是如果考核教授級別的妝，就沒有往下降這樣的規定。
其實，唐曼心裡很明白，進教授級，不只是一個妝的事情，除了這個，這個教授級的還有其它的考核，很嚴格的。
那麼高階的職稱，基本上是憑著妝而來的，打的分數是不同的。
最後就集中說到了陸加加的妝。
唐曼指妝，其實，心沒有在妝上，就是盯著陸加加，最後成妝之後，唐曼只是看了一眼。
他們說陸加加的妝，說得很神奇了，他們也不時的看唐曼，都知道，唐曼教的陸加加。
“唐教授，我想問一下，那是什麼妝？”富昌其實一直想問，猶豫到現在，才問。
有什麼顧忌，唐曼不知道。
“十大喪妝的華妝。”唐曼說。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唐曼。
“不對呀，董教授把十大喪妝也講完了，我們的研究員也看了無數遍的錄相資料，這不是華妝。”富昌說。
“妝是無止境的，就官妝來說，每一個化妝師都有著不同的特點，有靈性的化妝師，也可以把官妝化出來不同的。”唐曼的解釋，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認同的。
“就陸加加這個妝，我覺得應該發展開來，讓妝發展起來……”富昌開始說教。
唐曼喝酒，董禮也不說話。
吃過飯，唐曼回宅子。
陸加加睡著了。
唐曼也休息，天黑後起來。
陸加加醒了。
“感覺怎麼樣？”唐曼問。
“挺好的。”陸加加說。
“明天到醫院檢查一下。”唐曼想讓陸加加住院，沒敢直接說。
“師父，不用，我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的。”陸加加到最後，就是想體面一點的活著，延長生命，只是會有更多的痛苦。
唐曼說：“你的考核合格，提一格，教授級。”
陸加加一愣：“真的？”
“當然，你的妝是驚豔到了所有的人，現在都在談你的妝。”唐曼說。
“哈哈哈……師父萬歲。”陸加加興奮。
唐曼心裡很難受，如果真的沒有病，多好。
“師父，我請你喝酒去。”陸加加說。
“不行。”
“師父，這酒必須得喝，你去換一身衣服，漂亮點的，叫上我師姐。”陸加加說。
唐曼回房間換衣，她知道，陸加加要扎止痛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