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

慘不忍睹。

這是賀蘭小朵仔細觀察過古軍後,最直接的感觸。

甚至。

她都戴上白手套,親自捏了一遍古軍的四肢。

除了腦袋,古家上下就沒有一塊骨頭,是完好的。

古軍所遭受的重創,還沒來得及發炎腫脹,他的人就已經死了。

賀蘭小朵在心中粗粗估算了下——

古軍臨死前,至少遭到了三百次的鈍器打擊!

給他造成重創的人,得有多麼的恨他,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面對“完整”的古軍,賀蘭小朵沒有絲毫的懼意,甚至連反胃的跡象都沒有。

始終保持著可怕的冷靜,和理智。

檢查完畢。

賀蘭小朵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才從那串糖葫蘆的下面,摘下了那張信紙。

回頭。

淡淡的吩咐:“取下這串糖葫蘆。派人立即前往青山,搞清楚這串糖葫蘆對於崔向東來說,究竟有著什麼意義。另外,找白布把屍體蓋起來,準備好冰櫃。等金家的人趕來看過屍體後,再放在祖祠小院。”

站在她背後的人,除了古老大之外,就是他兒子也是古家二代長子古力。

“是。”

古力答應了聲,卻又說:“也許,我知道這串糖葫蘆的來歷和意義。當初,崔向東在街頭遇刺時。跟在他身邊的焦念奴。”

“停。”

賀蘭小朵打斷古力,皺眉:“焦念奴焦女士,是韋烈之妻!韋烈,是鐵血男兒!他雖然隕落,但必須得給予他的遺孀,足夠的尊重。以後,古家上下在人前提到她時,必須得尊稱焦女士!不可,直呼其名。”

“明白。”

古力的眼角哆嗦了下。

趕緊對這個年齡比自已還要小的女孩子,欠身:“青山事發後,因牽扯到我古家的人,我特意詳細瞭解過現場情況。得知焦女士在槍響的瞬間,為崔向東擋子彈時!手裡,就拿著一串捨不得吃的糖葫蘆。”

“原來如此。呵呵,先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暴殺古軍後。再把這串對崔向東來說,極具某種意義的糖葫蘆‘送’給古軍。由此可見!在槍擊事件剛發生的那一刻,崔向東就已經開始籌劃!該怎麼,殺死古軍了。”

賀蘭小朵微微冷笑。

低頭看向了信紙。

洋洋灑灑的滿是字——

我已遵守承諾,在日出之前把古軍先生,完整的送回了家。

還請古大先生,以及賀蘭女士仔細驗貨。

如果古軍先生缺少了哪個零件,隨時可以聯絡我,我會缺一賠十。

青山小吃街頭響起的槍聲,至今終於落下了餘音。

我和古軍先生,再也不欠誰。

我以後,也絕不會再找古軍先生的任何麻煩。

我也希望,東北古家也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此一笑泯恩仇。

如果古家還想找我麻煩,如果你們做初一,我再做十五。

你們敢做初一,我就敢做月月的初一十五!

就此別過,別送。

崔向東。

“崔向東,你還真是狂到了天際。好,好,很好。”

看著崔向東的親筆簽名,賀蘭小朵笑了。

接連贊好後,賀蘭小朵把那張信紙疊好放在了風衣口袋裡,快步走進了前院客廳。

開會。

必須得馬上召開,古家核心的緊急會議。

太陽越來越高。

有人經過古家老宅的大門口時,忽然聽到了一聲,女人發出的哭喊聲:“軍子!你,死的好慘啊。”

金煥英重重的跪在地上,雙手扶著那張桌子,哭的是撕心裂肺。

她卻沒有撫屍痛哭。

屍體太可怕了不是?

金煥英的膽子又小。

可為什麼——

她明明是在撕心裂肺的嚎哭,心中卻在想著今早被焦偉教授,悄悄送回家之前的那陣狂風暴雨呢?

足足四十分鐘。

軍子最長的兩個一分三十六秒,在全都是乾貨的四十分鐘面前,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現在回想起來,她都忍不住的心肝輕顫,渾身發軟。

尤其想到未來,在焦教授的暗中幫助下,自已能成為金家境外的勢力女王后!

金煥英就覺得,軍子死的好像很值。

最最關鍵的是——

金煥英不但能活著,而且活的可能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尊嚴啊。

沒誰知道,這個女人忽然間電顫著,癱倒在地上絞腿的女人,在想什麼。

大家只以為,這是她悲傷欲絕的正常反應。

金世民的臉色蒼白,幾次想嘔吐。

他親手做掉的人,沒有三十個也得有二十五個了。

可每次,他都沒有任何的不適。

只有說不出的成就感。

但現在!

金世民才知道,別人會死,他好像也會死。

他竟然幻想起了,某天自已也像古軍這樣,死的慘不堪言。

老當益壯的金老——

雙手用力抓著龍頭柺杖,站在屍體前,不動如山!!

再也沒有了昨天的紅光滿面,只有說不出的滄桑。

以及極力壓抑,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的滔天殺意。

半個小時後。

古軍的屍體,被安放在了大冰櫃內。

大冰櫃,被送到了古家的祠堂內。

當然不能和祖宗牌位在一起,暫時放在祖祠門前的一側。

啥時候他的大仇得報,收殮入葬後,牌位才會放在裡面。

胸懷讓沛真阿姨含淚承歡大志的古軍先生,就此正式落下了帷幕。

古家老宅的前院客廳內。

人滿為患——

可能是哭虛脫了的金煥英,靜靜坐在那兒,眼角餘光卻不時地,看一下坐在角落中的賀蘭小朵。

一個小時後。

外出來到院子西北角處的洗手間的金煥英,確定沒人後,拿出電話。

電話接通。

她立即本能的彎腰,滿臉的諂媚:“焦教授,我是英子。按照您的吩咐,我想悄悄拍下她的樣子。但今天,可能是因為金世民在。因此,她始終戴著鴨舌帽,臉上還戴著口罩。”

“嗯。”

焦教授淡淡地說:“不過根據你的描述,我也基本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了。好了,你就按照我說的那些去做。我正在開車,掛了。”

“焦先生,請您稍等!”

金煥英連忙小心翼翼的問:“您這是要離開邊境市嗎?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焦教授笑:“咋,癢?”

嗯。

金煥英羞羞答答的嗯了聲。

焦教授說:“安心等著。我這次只是去江東那邊,辦點事。最多三天,就能返回東北的。”

“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金煥英送上自已的誠摯祝福後,才結束了通話。

走出了古家老宅前院的“公共洗手間”,恰好看到兩個古家人走過來。

她立即抬手捂著嘴,眼淚嘩嘩地輕泣:“軍子,我可憐的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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