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尖刀
如今的西側城牆上，情況已經是岌岌可危。不斷地有血莢被那些融合後的特殊血莢給扔向了城牆，在連續的沉悶撞擊聲中，短時間內堆砌出來的城牆表面已經是大片大片的坑坑窪窪，好幾條巨大的裂痕逐漸蔓延到了整片城牆上。
“都離開這兒。快。城牆已經承受不住了。”
空出來的大段城牆上，很快就被那些扔上來的血莢給密密麻麻的佔據。就在那些血莢嚎叫著想要衝進人群的時候，艱難支撐至今的城牆再一次的發生了垮塌，隆隆作響的碎裂石塊夾雜著血莢們的嚎叫轟然倒地，激起了漫天的塵埃。
煙塵瀰漫的時候，凱撒悠悠的在卡蒂的懷裡醒了過來。然後它的睏倦就被眼前的景象給橫掃一空。
“城牆怎麼又塌了？不對，我這是在哪？嗯，是卡蒂的氣味。看來我安全的回來了。可這城牆......唉，看來血莢又又又打過來了。”
凱撒掙扎了一下，卡蒂心領神會的將它放在了地上，滿臉歡喜的看著它，還伸出手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我怎麼感覺還挺舒服來著。焯，怎麼越來越像一隻貓了喂。”
醒來之後第一時間竟然是在吐槽自己，凱撒內心裡充滿了無奈。
“情況怎麼樣了？血莢們又衝過來了？城牆怎麼又倒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凱撒的臉都擰成了一個問號。卡蒂沒有回答它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哎哎哎？怎麼這麼著急啊？”
凱撒還沒能把話說完，然後它就看見周圍的場景已經在悄然發生著轉變，倒塌的城牆正在如倒放一般恢復成倒塌前的樣子，不過那些或被砸死或被補刀的血莢們卻是好端端的躺在了地上。
城牆再次恢復如初，卡蒂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它的眼前，只不過神色無比憔悴，看向凱撒的笑容充斥著無力感。
“凱撒，我需要你的幫助。”
聲音很輕，但凱撒還是聽得十分清晰。它向著卡蒂伸出了一隻爪子，面前的人兒也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手與它對掌。
藍色的流光從凱撒的身體上浮現，然後盤旋了幾圈後融進了卡蒂的身體裡。凱撒看著這個靜謐和諧的場景，突然冒出了一個‘自己就是個充電寶’的搞怪念頭。
周圍依然在戰鬥，不過那些慘烈的戰鬥並沒有影響到此時的一人一貓。卡蒂用自己的能力將她和凱撒拉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裡。過了一段時間後，卡蒂恢復了些許精神，她鄭重的看向凱撒，心裡的話語已經是躍然於她的臉上。
“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吧。我能幫就會盡力幫忙的。不要害怕。”
“凱撒，這次我真的很有可能會死。在我臨死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把爸爸救出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辦得到。你一定要幫我！”
凱撒被卡蒂的話給嚇了一跳。它萬分疑惑的看著卡蒂，不明白為何她會說這些。
“為什麼會這樣說？守林人應該能抵擋住這次進攻才對，情況還沒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卡蒂，你看到了什麼？”
少女抿著嘴唇，長久無言。在猶豫了許久之後，她檀口微張，語氣中卻是充滿了認命的無奈。
“我曾看到過未來的一角，我將會在這裡死去，我並不害怕死亡，作為守林人，死亡是註定是會發生的事，我害怕的是，我無法用自己的力量拯救爸爸，我再也幫不到他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凱撒滿臉的鄭重，它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神裡也是充滿了篤定。
“恐怕很難了。”
在凱撒震驚的眼神裡，卡蒂解開了她身上所穿著的十分乾練的收腰連衣長裙，她的上半身就那樣大大方方的顯露在了凱撒上面前。嗯......其實也並沒有裸露出什麼，因為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緣故，凱撒也不止一次看到過卡蒂更換衣服，但每一次都會被卡蒂用能力給遮擋住它的雙眼。凱撒一直有個疑惑，它十分好奇卡蒂身上的侵蝕狀態，作為一隻能夠完美融合諾米亞晶核的貓，它對侵蝕這個由晶核反噬所衍生出的能力自然是無比好奇的。可惜的是，卡蒂並不想讓凱撒知曉她的秘密。
但如今，就在這片獨立的小空間裡，卡蒂向凱撒顯露出了她的秘密。少女繼續解開內衣上的衣釦，凱撒看得是頭皮發麻，連忙出聲制止她的行為。
“你幹嘛？我又不願意看你的小平胸。”
卡蒂那原本冷淡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然後，這尷尬就轉變為了羞惱，最後，化為了強烈的怒火向著凱撒傾瀉了出來。
“你這隻色貓在胡思亂想著什麼！我......”
‘我’了個半天，卡蒂的話語彷彿卡殼了一般在那裡卡了半晌，然後，她就放棄了向凱撒解釋。隨著她的動作，大片大片潔白光滑的軀體裸露了出來，僅有片片絲帛將重要的部位給遮擋起來，然後，正從爪縫裡偷看的凱撒便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它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疑惑被解答後帶來的不是滿足，而是強烈的震驚與得知真相的痛苦。穿越之後，一直沒心沒肺的凱撒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疼。
少女光滑潔白的軀體上，是一道道沿著血管經絡爬滿了大半個上半身的暗紅色血痕。而在她轉過身後，凱撒後悔了，它無比後悔自己想要知曉侵蝕的這一行為。
“卡蒂，你......”
“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受到侵蝕後的樣子，正好我也有事要拜託你，看吧，凱撒，這就是受到侵蝕後的樣子，這也是為何我會對你說我很可能會死的原因。”
凱撒看向了她手指的地方，那裡有著一片雪白的丘巒，無數條暗紅色血痕沿著滑膩的面板朝著那裡匯聚，那裡便是卡蒂的心臟。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將魔力透支幾次，我害怕自己會在下一次透支魔力後死去，我害怕自己再也幫不到爸爸。我還沒能見到卡洛兒長大，媽媽也在等待著我們與她團聚，我好害怕自己會死。”
少女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倔強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凱撒心碎了，雖然它和卡蒂的相處時間並沒有多久，但此時此刻它完全理解了這個故作堅強的女孩。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凱撒沒來由的充滿了自信，它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侵蝕帶來的傷害，但它知道自己可以依靠自身的能力讓卡蒂一直處於安全的位置，它要保護這個女孩，保護住她的希望。
少女看著面前的貓咪呆愣了許久，然後她面帶苦笑的看著凱撒，久久不能言語。此時的卡蒂根本想不到在很久很久的以後，她會因為如今所做的事而羞惱萬分。
“快把衣服穿上吧。彆著涼了。等會兒，你要照顧好自己，不必過度使用魔力，照顧好古雷特，看管好傑拉德就行，其餘的就交給我好了。”
凱撒自信滿滿的朝著卡蒂眨了下眼，然後他的軀體開始發生轉變，身軀在膨脹變大，之前出現在城牆外的樣子再一次出現在卡蒂的眼前，與之前不同的是，它那原本幽藍的魔力火焰變為了深沉的血紅色。
空間破碎了，凱撒將整理好衣服的卡蒂送回了古雷特的身邊。眾人雖然很是驚訝於城牆的自我修復，但戰機稍縱即逝，在城牆恢復如初之時，騎士們第一時間便牢牢佔據了城牆。城外的特殊血莢們明顯對這一變化有些茫然，就在它們停頓的片刻，卻見那城牆之上露出了一隻龐大的燃燒著的軀體。那是已經完全變大的凱撒，它從城牆上躍下，暗紅色的火焰在瀰漫中逐漸變為了耀眼的火紅色。
“這是......擬態。就是不知道擬態的是哪種動物，這個模樣的動物我可是從未見到過。”
法喬安有些震驚的看著衝下了城牆的凱撒，他在看到凱撒的樣子後就知曉了它的能力，那是隻有能夠完美使用晶核魔力的魔法生物所特有的一種能力，這種擬態不同於普通動物的模仿，這是能夠將被擬態出的生物力量完美髮揮出來的能力。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很有可能存在著一隻和如今的凱撒外貌一模一樣的生物。
“凱撒之前就已經出現過這種樣子，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它的魔力為何會變成了紅色？”
古雷特有些擔心的向法喬爾詢問道。血莢們的注意力已經被凱撒完全吸引，城牆之上已經被清理乾淨，血莢們一時間也沒有向城牆發起進攻。
“它在燃燒魔力。這隻貓是在拼命......”
“啊？”
在場的眾人皆是面露驚駭。古雷特和傑拉德對視了一眼，後者已經是渾身冒出黑炎朝著城牆邊緣奔去，而古雷特則是要衝下城牆。然而，沒等法喬爾動手，兩人的動作便是同時一滯，他們周身的空間凝固了，在被拉回到法喬爾身邊的時候，卡蒂正目光堅定的站在那裡。
“卡蒂......”
“女兒，你為何會這樣做。”
卡蒂沒有說話，她只是轉頭看向遠處凱撒，眼中噙滿淚水。
“我答應過凱撒，要看管好你們。”
場面一度沉寂了下來，充滿哀傷的情緒在人們之間蔓延。法喬爾有些尷尬的看著他們，想了想還是繼續把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我想你們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眾人聽聞此言，充斥著希望的眼神把法喬爾看得是有些手足無措。
“眾所周知，晶核的力量是有限的，在我們使用了晶核的力量之後，它將會有一段恢復的時間，如果我們使用了過量的晶核之力，它便會產生出侵蝕的力量來反噬我們，這其實是晶核的一種自我防範。它在用這種方式提醒著使用者。燃燒魔力的本質是在對晶核的魔力進行一種增幅，但這種行為所要付出得代價便是消耗使用者的生命，可如果是能夠完美融合晶核的凱撒來做這種事呢。晶核已經和它融為了一體，那麼所付出的代價也會被晶核所承擔，這就產生了一種矛盾，晶核會消耗使用者的生命力來彌補增幅燃燒所帶來的消耗，但它又能將晶核完美融合進身體，而晶核又有著自我防範的能力。所以......”
“所以凱撒所燃燒的生命會被晶核吐出來，不然它將會隨著凱撒一起消散。況且，凱撒所擁有的那枚晶核，力量似乎與其他的大不相同。那枚晶核......”
古雷特面帶苦笑的看著眾人，他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把剩下的話說完。
“你想要隱瞞什麼？”
法喬爾一臉玩味的看著守林人的首領，他的嘴角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其實你不必隱瞞，我在抵達這裡之前便已經知曉了這隻貓的不同。”
他的話語裡含有很大的歧義，但古雷特還是沒有將後續的話說出來，他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凱撒的晶核是由凱戎賜予的，並且它自己也說過，這枚晶核給凱撒提供的魔力似乎是無窮無盡的。
“也就是說，凱撒會沒事的。可是它的意志力卻是很難支撐著它進行長時間的戰鬥。這是它唯一的缺陷。”
傑拉德打了個圓場。然後，他陰沉著臉看了看法喬爾，又轉身低聲安慰了一下眼中還含著淚花的卡蒂，隨後脫離了卡蒂的禁制，手執黑劍跳下了城牆。
“古雷特，我們必須向凱撒提供必要的支援。不能讓它孤軍奮戰。”
希爾芙看清了事情的發展，她向古雷特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而古雷特也恰有此意。
“我想，能夠出城與凱撒一同戰鬥的，除了守林人的騎士隊外，也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了。現在，你們舉手表決吧。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帶著一隊騎士去支援凱撒。”
古雷特又轉過身看向卡蒂，制止住了準備舉手的她。
“聽我的話，你留在這裡指揮防守在城牆上的人。放心，我會替你看管住傑拉德的，我也會注意自己的安全。”
卡蒂沒有說話，她的表情變得無比堅定，目送著古雷特帶領一隊騎士走下城牆。然後在她的眼中，希爾芙的身影跟了上去，緊接著的是柏德文，然後是艾瑟特爾，這些人的身影最後被一道亮光給遮擋，那是法喬爾在使用傳送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