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早已脫手了,沈饒雙手捂住臉,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這個壞女人送的禮物,還是那麼樸實無華的‘貴重’。
不是說不要他了嗎?
還做這些給誰看?
還說留那麼肉麻的話,誰知道她跟多少男人說過,哄過多少男人的眼淚。
沈饒怨懟的想。
可他的手心不斷濡溼,視線逐漸模糊。
奇怪。
他的淚明明早該流乾了,這會兒卻還是不成器的流啊流。
都怪她,都不要他了,還不放過他……
車廂內除了電話內的呼喚聲,格外安靜。
陳懷透過後視鏡,看見他在外殺伐果斷的老闆。
此時,僅因一通電話哭的泣不成聲。
……
“哈…哈……”
祁煙喘著灼熱的粗氣,像拖一條死狗似的,拖著被打暈的男人丟了出去。
再邁著不穩的步伐,回到臥房的中間。
她渾身都在發燙的紅,頭髮散亂了些,衣衫卻是完好的,那些人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
儘管看著已經要神志不清了,祁煙的視線仍精準的落到隱藏的監控上。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
“與其再這樣侮辱我,你們不如直接殺了我。”
說著,她抬手抓上脖頸的項圈,毫不猶豫地大力扯。
絲絲電流閃過,死死纏繞住她的手,刺骨的灼燒痛感也未讓她蹙眉分毫。
“住手!”
隱藏的監視器話筒響了。
祁煙力道不變,眼看的項圈要被扯壞。
他們終於慌了。
蠻力破壞項圈,她一定會被蓄力炸開的電壓直接殺死!
“您先冷靜!我們這就把人清走!您先鬆開手!我們馬上把人清走!”
祁煙這才緩緩鬆開手。
監控識別到她手上的灼傷:“您需要治療,醫生馬上過去為您療傷。”
“誰都別來。”
祁煙因腦部神經痛和催.情.劑的作用,整個人陷入一種扭曲的暴躁。
她怕她忍不住會殺人,她剛才差點擰斷那人的脖子。
這種積壓在胸口的煩躁,需要發洩出來。
她不顧手上的傷,毫不猶豫地抽出牆上的裝飾物,精準的,狠戾的,將臥室內所有監控全部打碎。
‘砰!砰!砰……’
最後的,最後,臥房歸於空寂。
終於,她平靜了些,立在監視器的殘肢間,似是到達極限,長條的裝飾物脫手。
祁煙踉蹌著進了浴室,吞下一粒解藥,藥效發作需要時間。
她面無表情地躺進盛滿冷水的浴缸緩解,大半張臉埋進水裡。
祁煙緩緩閉上眼,任冰冷洗滌她滾燙難耐的臟腑,濃密的睫毛下,臉色一點點變白,趨向透明。
搭在浴缸邊沿,原本漂亮纖細的手,被灼燒出的焦黑傷痕裡混著凝固的血。
可怖至極。
可她好似感覺不到痛般,又好似那不是她的手。
……
“真是瘋了。”
圍觀完全程的元老會眾人,面色尤為難看。
“把人都帶回來,醫生先去門口待命,什麼時候小姐同意,再進去。”
“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牴觸,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有人反思。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做都做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小姐真的太強了,那藥至今沒人能撐過多久,她居然還能保持這麼久的理智和行動能力。”有人讚歎道。
“絕對不能讓她去送死,我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繼承人了。”
“總不能用鏈條把她綁起來……”
眾人都看向發言的金騫:“真是大逆不道。”
“你們倒是想別的辦法啊!”
“……”
沒人有辦法。
“小姐手下的人如何了?”裴郇問下屬。
下屬彙報:“他們還在準備,要攔截嗎?”
“不,”裴郇說,“讓他們去做。”
“是。”
下屬退下。
“裴家主是想?”
“……只能這樣了嗎?”
裴郇抬頭,全部變成雪花的碩大監控螢幕映進他的眼底。
這裡是專門監視室,有許可權觀看的人少之又少,現在是特殊情況才允許他們進來。
這的影像資料籠蓋了祁煙,至此每個年齡階段的每分每秒。
他收回視線:“先保下小姐的命再說。”
“……”
“您說的對。”
“我也同意。”
“就按您說的辦吧。”
“小姐,不能斷在我們手裡,只要她活著,一切都好說。”
眾人一致同意了裴家的決定。
北府邸。
安靜了沒兩天,又迎來新的熱鬧。
偽裝成女傭的白婭,順利潛入祁煙的臥室,她一開門便愣住了。
右手扎著繃帶的祁煙,坐在落地窗邊的茶桌前,背後是一汪綠意盎然,桌上的茶杯熱氣嫋嫋飄起。
這些天,她一直坐在這好像在等誰,又好像沒有。
聽到動靜,祁煙轉過頭,眉眼平和:“你不該來的。”
白婭的視線卻緊緊鎖在她脖頸,眼睛都紅了。
這種東西怎麼能出現在她身上!
“沒時間敘舊了,我來帶你走,”白婭拉起她的胳膊,忙說,“你脖子上的,我有辦法破解,左俞在外面接應,我們快點……”
可祁煙一動不動,不管白婭怎麼拉,都沒動她分毫。
白婭要急哭了:“走啊!你起來啊!”
“我不能叛逃家族。”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他們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守那些破規矩?!”
祁煙搖搖頭:“回去吧,白婭,乖。”
白婭要氣死了。
“我不回去!你跟我走!我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你跟我走就好!”
“我們出去,你不是想要自由嗎?我們去看!想去哪裡都行,我都帶你去,主家肯定找不到我們的……”
白婭的聲音幾乎在發抖:“所以你跟我走吧。”
“……”
祁煙目光深深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的模樣鐫刻進心底。
手輕輕放在她染上淚痕的臉頰,擦拭的動作連她自已都沒發現的熟練,冷聲說。
“把她帶走。”
突然,剛才還不見人影的守衛破門而入,架起白婭往外帶。
白婭徹底崩潰了,被拉走前撕心裂肺地大喊。
“祁煙,祁煙!跟我走!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姐……”
‘砰——’
大門應聲而關。
最後的門縫中,被淚水洇花的視線中,祁煙仍坐在那,始終沒再看她。
“姐姐……”
白婭掙脫守衛跪在門前,崩潰地,絕望地捶打著大門,一聲一聲肝腸寸斷。
“姐姐!姐姐!你把門開啟,我求求你把門開啟……你跟我走啊,姐姐……”
“我不能連你都沒有了,姐姐……不能連你都離我而去啊,姐姐……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