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平靜地看他,一字一頓:
“你也知道我是栓在家族的‘看門狗’,要怎麼跟你走?”
“沒關係的,小姐,”封啟忙從口袋裡掏出一黑色手環,恢復笑容道,“我拿到了您的控制器。”
這就是他敢一個人過來面對同輩最強的原因。
他狠狠拽住了祁家看門狗脖子上的鎖鏈。
看到他手裡的東西,祁煙陷入沉默。
封啟的手指擱在啟動按鈕上,脖頸項圈的紅點快速閃爍。
她知道那是真東西。
這大概是她今晚唯一的意外。
沈饒也意識到不對,鋒眉深深皺起。
這時候,封啟突然舉起槍對準祁煙的方向,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陰冷。
“沈先生,希望您不要再亂動了,我不能保證自已會做出什麼。”
沈饒動作頓住,與槍口對上的眸光晦暗,他倒不是怕槍,他怕這人會啟動另一隻手裡的控制器。
祁煙先行一步擋住槍口,沈饒急了,想拉開她,沒拉動:“祁煙,讓開!”
對面,封啟握槍的手一緊,嗤聲道:“您還真是喜歡他,像狗咬住心愛玩具一樣,不顧死活。”
祁煙沒管他這句話的冒犯。
“能拿到它,你很厲害,”她欽佩,“如果能用到正道,封靈,會為你感到驕傲。”
封啟臉上的笑似乎顫抖了下:“我聽不懂您的話,我是在救您啊,如果姐姐知道了,一定會為我驕傲的啊。”
祁煙沒有接話,而是將車鑰匙放到沈饒手心,對已經怔然的他說:“沈先生,下山的路要你自已走了。”
“祁煙……”
不對,不對,這不對。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隨著祁煙轉身,沈饒陷入無盡的恐慌,踉蹌著起身想要抓住她的背影,迎來的是一道槍口。
半隱在黑暗裡,封啟笑著問她:“要是我把他殺了,小姐會恨我嗎?”
祁煙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給沈饒一個眼神,只是冷淡地說:“不要濫殺無辜。”
封啟笑著收起槍:“是~”
沈饒想盡量冷靜,沈饒知道自已此時此刻該去叫支援,但他看著快要消失的背影,他真的受不住如刀絞的心痛。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不管不顧地要衝上去:“祁……”
後背突然伸來一隻手,將他的嘴死死捂住,撂倒,沈饒拼死掙扎。
多日不見的裴嶼臣,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按住,音量極低:“沈大少爺,你要學會忍耐。”
驀然,沈饒不掙扎了,無神空洞地望著天空,哪裡真的有溢彩流星劃過。
他是衝動的瘋子,但他不是傻子。
祁煙與封啟的聊天內容,消失多日,早就埋伏在暗處的裴嶼臣,一樁樁一件件……
許久,他唇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天空連同他眼尾一起劃過冰冷的弧線。
又被騙了。
說什麼想陪他看星星。
死騙子。
祁煙的定位失去訊號,沈饒被帶下山後冷凝著臨時指揮區各司其職的眾人,從他們口中幾乎得知整個計劃。
以封家旁系封啟為首的叛徒鏈已被揪出,今天正是收網的日子。
本來是很簡單的一場祁家清理門戶的行動,但其中最難捕獲的‘封啟’,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和他的姐姐齊名,少時一同被帶到主家,年長後,其姐被分到少家主麾下,他回到封家身居要職。
還有一點,他的姐姐,正是當年慘烈犧牲的三十九位之一。
首席:封靈。
死因:腰斬。
……
長談到深夜那天。
“封啟先前在北部有活動跡象,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讓您小心身邊人。”
封伊人將手裡新的資料遞給她。
“您將府邸的監控全停了,以他的身手潛入並不難,聽文家人說,他跟沈家少爺也有接觸。”
祁煙翻資料的手一頓,直言:“您想讓我做什麼?”
封伊人翹起腿,喝了口水,潤過的嗓音沒有之前粗啞,不疾不徐道:
“他一直想要追隨您,你們從小也算一起長大,他對您的感情很深。”
“……他應該恨我。”祁煙沉聲道。
封伊人搖搖頭:“不管是什麼,都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手段。”
祁煙默不作聲。
“只是,這次需要您來做這個‘餌’,配合我們的行動,活捉他,看看他嘴裡還有沒有能挖出來的東西。”
祁煙沒有過多猶豫:“我全權配合。”
“包括利用您的沈少爺?”封伊人問她。
“只要不涉及他的安全。”祁煙答。
回到現在。
“沈先生,”袁圓小心翼翼幫他披上毯子,勸慰道,“少家主不會有事的,您不要擔心。”
聽完一切的沈饒神情麻木地盯著手腕上,她剛給自已戴上的紅繩。
修長蒼白的手指一把拽起,他想用力扯斷,但在最後一刻,手裡的力氣全卸了。
他做不到。
沈饒聲音沙啞泛哽,不知道在問誰:
“……她這些天的親近,都是演給那個封啟看的嗎?就為了刺激他?把我當秀恩愛的工具?”
“肯定不是的啊,沈先生,”袁圓忙為祁煙辯解,“您不要多想,少家主是很愛您的。”
“閉嘴!”
沈饒哪裡聽得進去:“她愛個屁!”
他雙手捂住臉,整個人好像要碎了。
對於再次被‘無情拋棄’的男人,袁圓有些束手無策,找後勤要了杯熱水:“要不您喝點熱水吧,雖然沒什麼用,但是暖暖的……”
“滾!”
袁圓只好端著水杯去一邊,讓他靜一靜,‘老婆跟人私奔’的男人充滿陰森的怨氣,沒人敢靠近。
與此同時。
帶著人從備用路線逃離的封啟,想要牽祁煙的手,卻被她躲開。
他看看那隻沾滿自已鮮血的手,不好意思地往身上擦了擦:“是有點髒哈。”
祁煙緩步往前,沒看他。
封啟挨近她,語氣委屈:
“當年,您回來的時候,跟我說過,姐姐託您照顧我,結果您只是託封家關照關照我,再也不管不問了。”
這件事在祁煙記憶裡不過半年,她自然記得很清楚,淡淡說:“我總在外執行任務。”
“離開後,您再也不用執行任務,”封啟衝她笑得甜蜜,“再也不用那麼累了。”
祁煙不鹹不淡覷他一眼,難得好奇:“你準備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