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快亮了,小宮女終於完成了漫長的心理鬥爭,低下頭有些害怕地說了句:“是皇后叫我燒的......”

小公主有些激動地抓住她的肩:“燒的是什麼東西你可看過?”

“不......不曾看過,皇后叫我們燒的,我們哪敢看啊...但是把這東西送來的人我認識。”

“是案牘庫的小順子。”

文舟星反應極快,馬上就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份極有可能是假的,她的母后將原本那份掉包了。

“公主...您在想什麼?”

文舟星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

將她放開後,小宮女連忙跪下謝恩,走出幾步後,又瑟縮著走回來:“公主......別的事我不知道,但您要查長悅公主的事情的話,可以找當年的北梁紅極一時那個戲班子。”

“戲班子?”

“是啊,那個戲班子當時可厲害了,多的是大戶人家請他們去唱戲,皇后也請過一個戲子來唱戲,正是長悅公主出事的前後。”

“你不過十五六歲,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懷疑在文舟星心底生根發芽。

“我小時候姥姥和我說的,她以前就是宮中的人。”

文舟星離開了,神情有些恍惚。

至於那個小宮女,確定文舟星看不見她後,撕下臉上的易容面具,放飛一了只用符籙幻化成的鴿子,消失在了宮院的拐角處。

她正是文月言的人。

當天,文舟星就回到自己的府邸,對外稱身體不舒服要好好休養,誰都不許打擾她,然後偷摸溜走了,溜去找戲班子的下落。

暗中觀察的二人用手勢比劃了一番,一人回去稟告文月言,一人繼續觀察。

文月言微微抬眸:“安排點人,給她線索,保證她能完全知道當年的事,戲班子沒了,可戲班子的人總有幾個後輩留下的。”

時間再回到現在,黎淮的紙鶴飛回文府,黎淮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宋盼盼要吃的,在邊境,吃羊肉快把她的人吃羶了。

“......姑娘。”

黎淮嘴裡塞滿了麵條:“啊?”

“文公子好早之前就進院子了。”

“噢,所以呢?”黎淮嚥下最後一片菜葉,不明所以,她早就感覺到了,但是麵條有點好吃,暫時不想放下碗。

“然後?然後他看你吃了八碗麵,一刻沒帶停的那種吃法。”宋盼盼嘴角在抽搐,文公子看到這麼離譜的一面會不會不太好。

黎淮想了想:“嗯......那你給再他煮八碗?”

宋盼盼震驚,宋盼盼後退,宋盼盼不理解。

最後還是文月言上前:“不必了,她吃的開心就好,我算到她今日會回來,來看她一眼罷了。”

宋盼盼欣慰,宋盼盼後退,宋盼盼看文月言看向黎淮的眼神,宋盼盼祝福。

“阿黎,這幾日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辛苦,確實辛苦,黎淮從去賑災開始就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但為了早日去上界,這邊的事便一刻不能停。

黎淮的努力是有回報的,文月言在七日後便帶來了好訊息:“今日文肆又做了件好事,將曾經手握十萬大兵的虎師大將軍武行遠的女兒武清鈺,封為了清河郡主,原因很簡單,出門的時候救了一個百姓。”

這事不對勁,很不對勁。

武行遠雖是開國老將,但北梁多年來並無戰爭,武行遠這些年的功績也並不大,這個時候封郡主實在是不該。

但很快黎淮就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僅僅過了五天文肆就下旨了。

要兩個公主,去兩個國家和親。

下旨的原因也很簡單,西原和漠寒同時對北梁下戰書了。西原的戰書並非西原國主而下,而是關山約舒和文曉臻達成了協議,她假寫戰書迷惑文肆,作為交換,文曉臻幫她坐上西原的皇位。

漠寒就比較抽象了,跟著西原人做的,應該是國師提出來的好意見,看樣子他真的很希望三國之間挑起戰爭,至於完顏括,沒什麼腦子,國師厲害聽國師的話就好了。

雲羽拿到聖旨的第一時間就給它撕了,大罵了一聲:狗皇帝。

武行遠還穩得住,長嘆了一口氣,當天晚上就帶著女兒在院子裡擦弓箭看星星。

然後問了一句:“鈺兒,你怎麼看?”

回答自然簡單,兩個字:“不願。”

不得不說,文肆是有點不要臉的,好歹開國功臣,幾句話就把人女兒送出去向別國表心意去了。不能怪黎淮開心得要上天,實在是文肆蠢。

就這種滿眼失望的老將軍,策反他,讓他為了女兒和自己家族而推翻舊王朝建立新王朝,很難嗎?

不難!

黎淮相信,循循善誘不成就以利引之,再不行來點硬的威逼利誘,必拿下他。

結果她都準備半夜出門爬人家牆頭了,文月言回來了。

“我已經和老將軍談完了,他會帶兵除舊革新的。”

黎淮:???

怎麼動作這麼快?

“我現在的身份好歹也是皇子,比你去更有用些。”

至於怎麼做到的......

“循循善誘不成就以利引之,再不行來點硬的威逼利誘,他就被我拿下了。”

兩人總是這麼有默契,知道對方想做什麼,甚至知道對方會怎麼做,可能這就是心有靈犀吧。

至少文府上下都是這麼想的。

“不能事事讓阿黎忙啊,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像個廢物?”

黎淮手撐著下巴,看了看他,然後點了點頭,也是,沒錢拿啊,那自己幹嘛這麼累。

而今夜,文府來了個讓人意外的客人,文舟星。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衣服也灰濛濛的,原本有神的眼睛也覆上了一層迷茫。

黎淮帶她回了房間,拿出帕子沾了水,替她一點一點將臉擦乾淨,一張符替她清潔了全身,又叫宋盼盼做了些吃食來。

她就這麼看著昔日的小公主,那個明媚又沒有公主架子的小公主,看著她大口吃著飯,然後又隨淚珠掉進飯裡,繼續吃著帶有鹹味的飯。

好久,她低頭開口問:“她不是我的母親嗎?母親怎麼會想想滅孩子的口呢?”

原來,文舟星查到了當年的真相,氣不過許棠婉和文舟望騙自己,就進宮找兩人質問。

“母后,您為何騙我,當年明明是你害死的長悅公主。”

許棠婉沒想到案牘閣的東西都燒完了,宮中所有人的嘴都被她封上了,她的好女兒還能找到當年的事情的線索。

她不禁有些生氣:“你都是從哪聽來的這些,你現在的意思是本宮在騙你?”

文舟星不免有了疑問,被騙的是她,怎騙人的人還生氣了呢。

“難道不是母后在騙我嗎?就連現在,你也要用這騙我的話術讓我繼續幫你對付文月言和黎淮不是嗎?”

“你居然這麼想我?我們可是一家人,你若是不幫你的家人,難不成還想站到文月言那邊對付我和你的兄長們嗎?”

“可這事本與我無關,是你為了把我當槍使,編出的謊言。”文舟星有些後悔自己從玄明師傅那兒離開了,原本一人安安靜靜修行有什麼不好,反正自己本就不是許棠婉和文肆養大的。

“你以為你不對他們動手他們就會放過你嗎?”

文舟星皺了皺眉,自己當時聽了師傅的話,決定見見自己的生父生母,雖然對方是皇帝和皇后,她也曾想過或許自己還是能成為他們的好孩子,所以開始的開始,她有好好地為他們分擔過,直到她發現自己被欺騙了,他們只是想用自己十幾年的修行對付他們的罪孽。

“這是您自己做的孽,本不必拉上我。”

一開始文舟星還心平氣和地講著,結果你一句我一句的,二人就吵了起來。

甚至文舟望趕來,也莫名其妙被文舟星翻了兩個白眼。

沒辦法,文舟望也只能開始拿“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說話”了。

“星兒,文月言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當年的事他肯定記恨在心,如今回來就是和我們作對,同我搶皇位來的。”

“你和兄長我是血脈至親,也不忍心看著他踩到我們的頭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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